可是,他整夜都睡不稳,心中很是恼自己,因为他知道,不好好睡下,陵越哥哥是不会来的。
巫女有一天蒸了一小碟又白又香的菱角糕,捧到苏苏面前,连劝,带哄,又吓。
她说苏苏不吃饭,等陵越哥哥回来,就不美了。
她说这样下去,陵越哥哥也不吃饭了,苏苏心里疼不疼?
好说歹说,苏苏终于在菱角糕上咬了一小口,嚼了半天才肯咽,只因好久没吃东西,才咽下去,又呛了出来。
巫女忙了好一阵,递帕子,端水,拍背,抚心口,苏苏喝了水,又咬了一小口菱角糕,又嚼了半天,就这么,好容易咽下了半块。
一抬头,休宁恰扶在门边望他,手中执了一柄弓,陵越的弓。
从前,母亲,是苏苏最想见的人,他每一次飞出小屋,扑上去一迭声唤她,她都要责他,这么大了,还不知礼。
可这一回,苏苏没动。
他盯住母亲手中的弓,看了一会。低下眸子,一口,又一口,缓缓,把余下的半块菱角糕吃完了。
他走到母亲近前,在她膝边跪下,抬手,向弓上抚过,身子,倚上去,脸,挨在冰凉的弓面,那是陵越哥哥的手握过的,挨住它,就像挨住了他手上的伤,和疼。
有水打在苏苏手上,是母亲的泪。休宁蹲在苏苏面前,抚他的脸,和他说话,苏苏一句也听不进。
他站起身,抱了陵越的弓,爬上床榻,落下帐幔,把这柄弓和陵越留下的箭,并放在枕上。弓和箭,终于又在一起了。
他侧卧在旁边,伸手揽住它们,蜷起了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湖水沉沉的,小岛上寂寂的,苏苏坐起来,撩开小帐,外头已是深夜。他轻轻下床,又把小帐拢好。
屋角有一只木箱,他揭开,上头是一身月牙白的衣裳,衿前缀银线,裾边系白羽,只在成婚那夜,祭祀女娲神时穿过一回。苏苏换上了它。
又把陵越哥哥为他打的弓箭,背在了背上。
脚上的伤还未好,一到夜里肿得厉害,他忍住疼,踏上靴子,迈过小屋的门槛,头几步,好像踩在冰上,火上,也不知是凉是烫。
苏苏没有迟疑,阖上门,大步走了出去。
他在湖边停下,月亮照在水上,他也向湖水看了一看,俯身,掬起一捧水,抹了把脸,采来一束青萝,照水,把长发挽住了。
走到小竹桥边,苏苏整了整肩上弓箭,扶栏,一步一步踏过去。
他独个去看白鹿,一路步子轻快如飞。
白鹿在草上浅眠,半卧了身子,头挽在身侧,听见足音,立时抬头四望,眸子亮亮的,耳朵尖尖的,一看是苏苏悄打开木栏,轻朝它走来,它又卧下去,把头挨在草上,抻了抻后蹄。
苏苏在白鹿身边半跪下,一只手抚在它头上,从颈,到脊背,小心抚了抚它的茸,白鹿合目打盹,耳朵仍竖起来。
苏苏摸了摸鹿角,枕在了白鹿的背上,一天星子明明灭灭,看得他眼花。
他说白鹿白鹿,陵越哥哥住在什么地方,你带我去见他一面,好不好?
苏苏好几天没说话,嗓子哑了,白鹿动了动耳朵,它想告诉苏苏,陵越走的时候,也来看过它。
他问它可是想家了,他说,你再陪苏苏几日,等我接苏苏住到师父家,就放你回草原上,可好?
白鹿的脊背,又厚又暖,苏苏倚住,以为它睡了,他看着天空,轻轻和白鹿说话。
你说,陵越哥哥是不是一个人去草原上了。你也带苏苏去草原上,好不好?
陵越哥哥,是很想苏苏的,想的时候,日里盼天黑,夜里又盼天亮,吃不下,睡不稳,总想去望,又不知往什么地方望,心里,可不好受了。
苏苏见了陵越哥哥,只和他说一句话就回来,以后再不缠他,也再不离开小岛了。
苏苏要和陵越哥哥说,以后再也不要想苏苏了,陵越哥哥不想苏苏,苏苏也不想陵越哥哥,心里就不会难受了。
他的嗓子更哑,天上的星子,一点一点散开,模糊了,眼睛里凉凉的,像结了层冰,他在黑夜里瞪大了眼睛,他怕冰化成水,淹没了眼睛,就看不见星子了。
可眼皮渐渐撑不住,这么多天来,苏苏头一回觉得困。他在白鹿身边慢慢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沉。
作者有话要说:
☆、终章
又轻又暖的气息扑在额上,苏苏半是梦,半是欢喜,他伸手,搂住上方的脖子,笑了,唤了一声陵越哥哥。抬眸一看,却是白鹿立在他身畔,垂下头,细细看他。
天色微明,苏苏摸了摸白鹿的脖子。你也不知道陵越哥哥去哪里了,对么?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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