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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过会就走了，不回分局了，也……不回家了，我要直接去给革命事业贡献青春了。”

吴英雄捏着烟看他，似乎有点不知道改哭该笑。

“你用不着可怜我，说到底，这也是我自己的选择，自己选的路，只能自己往下走。”他笑了笑，眼睛干净纯真的让人不敢对视，“你不知道，我不想去也没人能逼我。”

吴英雄从未见过他如此一本正经的微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笑，和这一番话。他站在那里，就要离开了。两个人之间仿佛就是楚河汉界，自己这边是他融不进来的热闹繁华。而他站的地方身后就是无尽的鲜血与黑暗，好像他这么一转身，就会被黑暗伸出的藤曼缠绕勒紧，不得脱身。好像从此以后不管他再如何无所畏惧也无法闯进关于陈真的世界。他们的世界似乎被什么利刃割裂了，干净利落一刀两断，他看着他跳下深渊却什么都做不了。

那些不安和焦虑在胸腔里发酵，涨的他四肢百骸都在痛，而他却还搞不清楚这些情绪是因为他们曾经并肩同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这一地的灯光碎影，欢笑高歌，都是为他。而可笑的是，这里除了他和他自己，没人知道他这一走，可能就回不来了。

“陈真。”

“我认真的，我没喝醉，”陈真嘴角噙着笑，像个骗得了糖果的孩子，“我酒量好的很。”

“吴英雄，我是认真的。”

他干净的眸子黑白分明却似别有深意，吴英雄看着他，心里骤然一颤，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原来陈真也能有这么安静的时候，居然就这么跟他一直相顾无言。

他摆了他一道，吴英雄又急又恼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几乎想掐死他。

“……我等你回来，如果你回不来，我会去找你。你自己要小心。”

忍到最后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话，吴英雄捏着拳头，喉咙不知为什么有些疼，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前的人笑的那么纯真寥落，干净的像那个落在地上跌碎的玻璃杯。吴英雄咬着牙看着他转过身，离开了满屋的热闹喧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吴英雄，再见。”

不知是是再遇见，还是再也不见。

这么多送你离开的人，你却只能与一个人告别。

初夏的夜晚还是冷，最后吴英雄死掐着不知熄灭了多久的烟，看着那个挺拔温和的背景悄无声息的融进了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七章

陈真趁着夜色离开了聚会的餐厅，突如其来的安静让人很难适应。路灯已经开了了很久，他站在一处发痛树遮出的阴暗里借着微弱的光源看了看腕表。当然陈真本人是没有带手表的习惯，这块表……好吧是他抢了吴英雄的。

他有去查过这个牌子，价钱贵的有点吓人，可是那个人把表带解开把手表递给他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早就查过他的底又每天都跟他住在一起，陈真都想怀疑他是不是白天上班晚上去抢劫，或者干脆就是个富二代之类。

银白色的时针安静的指向十，陈真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所有证件银行卡和配枪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已经上交了，手机衣服他也没有带出来。现在他身上只有一张假的身份证，一张以这张假身份证开户的银行卡，以及这块手表。

微凉的晚风吹了二十分钟，夜间公交才姗姗来迟。陈真上了车往投币箱丢了一块硬币，在最后排找了个空位坐下。

这班公车开往海港城南区与西区交接的混乱地带，运行时间将近一个半小时。因为时间太晚车上没有几个人，除了公车启动的声音就再没有其他的声音发出来，陈真依着座椅看着路两边缓缓倒退的法桐树发呆。

半个小时前那个在他面前说“如果你回不来我会去找你的人”终于被他推出去了。虽然最开始也是他把他拖进来的。这么想一想自己似乎是有点没良心。

生病早就好利索了，可是他这几天一直恹恹的不想说话。吴英雄以为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只是怕那个时候等两个人都清醒了他以后就没法狠心了。

陈真觉得很累。

在公交到站之后陈真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找到他手上那张假身份证上的地址，他未来几个月内要住的房子在近郊区的一片民居之间，目标很大，可惜胡同绕的要死。缺了导航系统的陈警官站在居民区边缘风中凌乱，旁边那家便利店里的灯光闪了闪，走出来一位大妈。

这样的地带按说不大会有这种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但是在从公交站走过来的路上陈真留意到附近有动车站，想必是是不是有夜间到站的行人过来买东西，舍不得这些利润吧。

“……阿桑，”陈真在她毫不掩饰的带着戒备的眼光里走过去，硬着头皮问她身份证上的地址，那一串门牌号他只粗略的扫了一眼，自然是记不太来。吞吞吐吐的说出来未免太可疑，他干脆把身份证掏出来递给她看。

“……林时雨，你是阿时？”

“我……是啊。”想到这张身份证就是他现在唯一的身份证明，原本否认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陈真有些讶异的看着眼前一时惊讶一时又开心的眼眶发红的大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其实这张身份证也不能说是假的，从工艺上来说他是真的，毕竟是从警署拿来的东西，但从信息上看明显是冒牌的。林时雨时身份证上的名字，陈真查过他的资料，十一岁的时候失踪，找了几年没找到人之后便被销了户口，说起来这个孩子到现在倒也跟他差不多大年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陈真总觉得寻人启事上那张照片上十一岁的男孩子的眉眼跟他小时后有几分像。

他倒是还犯蠢的去查过，但是血型就根本不符，而且这事简单的连有猫腻的可能都不存在。

陈真发了一分钟的呆，回过神来大妈还在碎碎念，他大致听出来她以前跟林时雨家大概是很熟，现在走丢的孩子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