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难为他一片苦心。”光义顿了顿,旋即道:“你也不必拘礼,近前来吧。”
“官家恕罪,依微臣愚见,官家的伤处可能需要更换药膏与纱布,若是躺卧可能会舒服些。”
光义愣了愣,摇摇头道:“不必了,这点痛朕还受得住。”
那人走近书案,将药箱轻轻放置其上,再从里面拿出大大小小的瓷瓶,并一叠干净的纱布。一举一动自然从容,丝毫没有理会光义落在他脸上的复杂目光。
从光义的视角看过去,他的羽睫纤密修长,柔和明媚的灯光在他莹润的脸颊上婉转流淌,墨泉般流泻的黑发顺着雪白的颈项蜿蜒向下,隐入衣襟后看不见的阴影中。
他的目光从淡墨色的眉,到水光灵动的眸,到小巧挺直的鼻,最后停在薄若樱瓣的唇上,也许是太累了,恍惚间仿佛重光正站在他的面前,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揽进怀里的地方。
光义竭力克制住伸手抚触的冲动,直到对方露出略带羞赧的神情,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讪讪地移开目光,轻咳了两声掩过了方才的尴尬。
他在心底自嘲地笑了,自己是怎么了,别人的样貌就算再相仿,毕竟不是他。
伤在肩上,要换药的话一定要褪去上身的衣物。那御医告了声“得罪”,伸手去解他的衣带。
光义的服制异常繁琐,衣带的结扣亦十分复杂,那御医许是于宽衣解带之事很是生疏,掇弄了半晌也没将结扣打开。他的手指在衣带上来去抚弄,有意无意地搔挠着光义的腰部。光义只觉得上身的肌肉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别的什么,呼吸渐渐急促。
那人恍若未注意光义的异状,只专注用心地摆弄着衣扣,光洁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仿佛上好的玉石上凝结的霜露。突然有双滚烫的手覆住了他的,他心里突地一跳,忐忑不安地缓缓抬头。
光义脸上依旧淡然自若,只是平静的眼神深处似乎有不明意味的波动与慨叹。只听他低声说:“就你这样解,天亮了朕的衣服也没被你剥下来,让朕来吧。”
那年轻的御医听出了光义话中的温和与纵容,羞赧地一笑,稍稍退了开去。
三下两下解开了腰间的扣带,依次褪去了大氅、锦袍与亵衣,左肩上的伤口狰狞地暴露在空气中。足有拇指粗的红褐色的血洞,虽然早已止住失血,依然可以想见受伤时血肉模糊的样子。
幼年习武之人,肌肉结实却不显得太过壮硕,又因为不会像平常武人一般风吹日晒,所以并不显得黝黑,反而很是白净。此时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浅浅的赤色。
御医小心翼翼地剥下原本缠绕在伤口四周的绷带,虽然动作十分轻缓,光义仍然紧咬着牙关,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
他的手不像光义的一般灼热,带着玉石般清凉的触感,将药膏缓缓涂匀在伤口四周。他的身上有清新的薄荷淡香,随着他的呼吸若有似无地与光义身上的沉水香气纠缠在一起。他俯身上药的姿势,从光义的角度恰好可以窥到圆润小巧的锁骨与一截雪白的颈项,仿佛一张嘴就可以品尝到的滋味。
薄荷的香气让光义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些,他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的御医,程德玄和卢多逊他们以前也琢磨着送一些清秀的男子入宫伴驾,都被他不动声色地转送给了其他大臣。这一次的确是最合他心意的一次。
也许是太久没有得到纾解了,重光走后他为战事烦忧,一直都是自己用手解决的。现下看着如此相像的一张侧脸,他觉得自己不由自主地有了反应,虽然竭力遏制,呼吸不免有些粗重灼热起来。
☆、祸起萧墙
曹彬来到赵德昭的帐外,想单独与武功郡王面谈,请求守门的卫兵通传。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曹将军素来与郡王少有往来,漏夜前来,何时紧急至此。且郡王多半已经安寝,贸然打扰怕是不妥,守卫们面面相觑,有些犹疑不定。
曹彬往一人手里塞入一团包裹并几两碎银,低声咬耳朵道:“将此物示于你们郡王,转告我的话,郡王若是打定了主意,曹某必定鼎力相助;若是并无此意,就当今夜曹某未曾来过。”
那小兵听罢,也觉察出事关重大,当下忙不迭地向帐里请示去了。
罡风吹起曹彬的长袍猎猎作响,在夜色中像蝙蝠扇动着的羽翼。传信的小兵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复信,恭恭敬敬地请曹彬进帐去了。他的面容模糊在黑暗的掩护下,只是嘴角露出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赵德昭许是睡梦中忽然被人吵醒,匆匆整理了衣冠出来见客,发丝有些凌乱,神情却并无半分恍惚惺忪的样子。他从曹彬一踏进营帐就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想从对方表情的蛛丝马迹中窥探出对方此行的目的与诚意。
曹彬并未介意赵德昭毫不避讳的打量,反而对他露出了温和友好的微笑,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即将游说的政治盟友而是可以闲话家常的邻家小弟。
“曹大人深夜特来求见本王,只是为了请本王品鉴这枚玉佩。”赵德昭似笑非笑地说道,用眼神示意曹彬桌上那枚玉佩的所在。
“王爷是聪明人,一看便知。”曹彬不疾不徐地说。那玉佩上的盘龙式样是御用专属的纹章,天下只得一人理所当然地使用,而且赵德昭曾见光义将它寸步不离地随身佩戴,应当明白此时染血的玉佩暗示着什么。
“哦,一枚玉佩而已,有甚稀奇。”
“一枚玉佩而已么?”曹彬反问道:“竟足够让王爷答应见微臣,便不是普通的玉佩了。比起玉佩本身,王爷一定更好奇玉佩背后的故事吧。”
曹彬见赵德昭并未答话,算作默许,便自顾自讲了下去。
“这玉佩的主人。。。。。。孤身犯险,深入密林,偶遇契丹突袭,失足跌落深谷。那山谷崖悬壁峭,下有急湍奔流,那人如今恐怕已经尸骨无存了。”曹彬的嘴角扯出一抹玩味的微笑,看定了赵德昭的眼睛,徐徐道:“王爷是时候,为自己打算了。”
“说得好似大人亲眼见着一般。”赵德昭轻蔑一笑。
“王爷此言不错,微臣确未亲眼所见,但据暗卫来报,当夜偷袭的契丹人武艺高强,官家不幸左肩中箭,躲避中跌落悬崖。暗卫虽使出全力却也不敌对方,有一两个支撑着返回大营,请求微臣前去搜救官家。”
赵德昭捏起静静躺在案上的玉佩,用指腹反复摩挲着,仿佛仔细感受着残留着的鲜血的温度。“本王与大人素无来往,怎么如此紧要关头,大人倒突然想起本王来了。”
“呵。”曹彬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诚如王爷所言,微臣与王爷鲜有来往,此时贸然造访,王爷不肯轻信也是情理之中,微臣不敢有所怨怼。只是良禽择木而栖,微臣也不过是审时度势,为自己的未来考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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