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辰揉揉震得疼的虎口,漠然道:“无所谓,能杀死就可以。”
“谁教你这么干的?我现在是你上司,如果不按规定训练的话,我有权利把你赶出训练场。”
嘴上是威胁的意思,但周鸣心里其实在打鼓。他不太愿意去看假人的“死状”,胸口处的靶心虽然没有弹痕,脑部却是被一瞬洞穿的。——如果说射中心脏还有几秒的苟全时间,那么贯穿太阳穴,就是直接剥夺敌人最后一眼留恋的权力。
如果现在是实战的场景,这高达100%的死亡率,你究竟……
翟星辰喝了口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重新戴上耳机:“随便你。”
“……”
这冷冷的一瞥看得周鸣心有余悸,他记得那天醒来后,自己睡在家里的床上,缓了好久才想起昨晚的失态,如果不是Bloody Cross的药力,他也许不会如此轻率地把真相出来(尽管他潜意识里就想这么干),后来他怀着不安回到学校,星辰果真没去上学,连刘小吉都跑来问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对那晚的脱口而出非常后悔。一方面担心东窗事发后,云谲会不会狗急跳墙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另一方面,他又怕那个傻瓜回一时想不开。所以那几天,周鸣一直魂不守舍,也没去上学,直到两个月前,他在门口撞见醉成一堆烂泥的少年。
当时星辰睡得迷糊,醉得像死人一样,只嘟囔着一句话,我要进猎人公会。
周鸣直接就拒绝了,他比谁都清楚,加入公会,就意味着与危险作伴,随时可能和吸血鬼兵戎相见。但他看见对方那副伤痛欲绝的样子,实在心痛得很,不得已才答应星辰的要求,前提是自己必须要做他的直属上司。
一来可以保护他,二来也方便时时刻刻看着他,以免对方做出什么傻事来。
转眼间,黑发少年已更新好弹夹,周鸣心脏咯噔一跳,明明才休息不到两分钟,又要练吗。他看了一眼星辰的手指,连忙上前按住他的枪——因为训练的强度过大,星辰的右手被后座力冲击得红肿起来,掌心的水泡也是磨破了又长,长了又磨破。
“喂,休息一下——”
“不需要。”
“这是命令!”周鸣仰着看他,严肃道:“翟星辰,对你而言,高强度的训练没有任何意义!你必须休息了!”
星辰淡淡地拨开他的手:“说了不需要。”
周鸣按住他的枪口,态度很坚决:“你看看自己的手,全他娘是水泡,骨节肿得比手腕还大,再练下去都要废了,难道你这辈子不想再打篮球了吗?”
星辰反手夺回还没被周鸣握结实的枪,他的表情冰冷,唇角绷直成冷硬的线条:“事到如今,我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法认,不打篮球还有关系么?”
“当然有。”摸到他粗糙开裂的骨节,周鸣很心疼:“你何必为了云谲糟践自己,他压根不值得!翟星辰,我很担心,以前那个笨蛋二货到哪去了?!”
“呵,说什么呢。”
他的语调冷得如冰,像斜视什么不起眼的沙子,盯得周鸣发怵,“如果不是你说出真相,可能我现在还是那个凡事乐呵呵的翟星辰,每天上学放学,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做一些天真的白日梦。可是现在——我最好的朋友告诉我,和我朝夕相处的哥哥竟是我的杀父仇人!这一切你原本可以选择不说,但是你说了!周鸣,你得逞了,还让我怎么做回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
“不是、我……”
对方的怒视让他避无可避,周鸣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目光顿时空洞如白纸。
——我做错了吗?
只是一念之差,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生活,断送一个人的未来。确实如星辰所说,如果当时他选择闭嘴,那对面这个人,就永远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高中生,而不会成为眼前这个连戾气都快溢满出来的杀手。
少年已经戴好耳机,他好似心无旁骛,当手指按下计数器时,身体也像上了发条一样,迅速稳住托抢的肩,手臂随着假人弹出的速度缓缓向右移动,扳机一一叩响,砰砰砰,震耳欲聋,每一枪都干练利落,弹无虚发。
周鸣浑身冷汗,心跳漏了一拍,不安地看向星辰。
他没想到翟星辰进步那么快,是快到不可思议那种。这个人他拥有着异于常人的敏觉性,不说那副打篮球练出来的灵活身手,就说这枪法,只经过短短两个月的培训,却已经达到如此精准的地步,周鸣在猎人协会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的成型速度能超过这个记录。
仿佛天生就是一个擅长阻击的枪手,太奇怪了……
周鸣的神色愈发凝重,他隐隐猜到,星辰这种过人的体质,很可能和云谲有直接关系。从血液样本来看,他体内虽然没有查到高浓度的GKH病毒,也没有发病的征兆,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吸血鬼本身就自带嗜血的习性,所以被感染后,人类大脑的前额叶会受到影响,性格会在一定程度上被扭曲,变得暴躁和强硬。
翟星辰毕竟被咬过,难保性格和体质不会受到什么不利的影响。
“等等,问你一个事儿。”周鸣拦住他进行下一轮,却问得有些犹豫:“你为什么想要做猎人?”
星辰听见他的话,可他没有摘下耳机,而是重新按下机器的开始键,几十个靶子没有规律地移动,他仿佛心无一物,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下一轮的训练中。
为什么当猎人。星辰心里并没有确切的答案。
正如他对云谲的态度,好像从离家出走开始,他就没敢去多想。
短短两个月,对翟星辰而言,已经是快熬不下去的漫长。他白天睁开眼,耳朵边全是云谲那句翟启明是我杀的。晚上闭上眼,脑海里却涌出来一帧一帧鲜活的画面。云谲开心的样子,不开心的样子,生气的样子难过的样子,那么多那么多,满满地塞进了四年的每一天每一夜。
那些频率杂乱的对话,如一台运转飞速的车轮,在他的脑中辗转,从他的耳蜗碾过,折磨得他疲惫不堪。
那种痛苦是很难被形容的,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家,就像一棵被丢弃在海里的水草,浮浮沉沉,没有去路。所以他只能逼着自己不去想,全身心地投入到训练中,因为只有不断地训练,不断地开枪,他才可以逃离那些画面的折磨。
“因为,我只有一条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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