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泽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拖着他往卧室走去。沈池不知道顾安泽要干什么,可是直觉告诉他,现在的顾安泽很危险。沈池咬着牙去掰那只紧紧攥着他的手,没有用,力道太大了,连骨头都像是要被捏碎了一样。
接下来的七十二个小时,对沈池来说是人生中最深刻的噩梦。顾安泽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手铐,将他死死地铐在床头,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顾安泽将沈池的衣服全扔了,整天就这么和他躺在一起,搂着他絮絮叨叨地回忆从前。兴致上来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按着沈池毫无节制地索取。即使在进行着最亲密的行为,顾安泽还是像陷入了什么偏执里一样,一次次地逼沈池。他强行扳过沈池的脸,一边动作一边恶狠狠地说:“看着我,沈池,看着我……”
沈池没有回应。不得不面对顾安泽的时候,他总是低垂着眼,最后干脆闭上了。尽管这种抵触一般的行为更容易激怒顾安泽,从而换来更多变着花样的折磨,沈池还是没有求饶。他一句话都不说,默默承受着,只是感到生命的力量越来越微弱。
到了第三天,家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吃的东西没有了,连药也已经用尽。顾安泽冷静下来的时候,会沉默着给沈池上药,可性子一上来,又控制不住自己,将沈池狠狠地弄伤。
“沈池,我出去买点东西,你要乖乖地呆在这里哦。”顾安泽捧着沈池的脸,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是恋人间最亲密的姿势。虽然床上那个人没有动,连眼睫毛颤动的迹象都没有,像是已经死了一样。
顾安泽将钱包和钥匙揣在口袋里,又看了沈池一眼,出去了。他检查了一遍窗户是否都已经关好,动作极轻地将房门带上,又仔仔细细地锁好了最外面那道门。
可是,等他回来的时候,沈池还是不见了。
顾安泽愣愣地站在门口,手上沉沉的一包东西掉在地上,散落了一地,他却浑然未觉。顾安泽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愣了一分钟,突然疯了一样转身冲出去。
顾安泽疯狂地跑着,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去哪里找他的沈池。周围的人来来往往,都在看这个狼狈不堪的男人,顾安泽却已经容不下注意其他人的想法。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沈池一定还没走远,沈池不会扔下我的,沈池只是躲在哪里了,沈池在等我去找他……
像是上帝听到了他的祈求一样,沈池的身影出现在前面十几米的地方,还是白衬衫,还是黑色的长裤,还是那双有些旧的白布鞋。顾安泽的脸上顿时现出狂喜的神色,他想叫住沈池。
世界好像在面前静止了。顾安泽觉得自己在奋力地向沈池跑去,可是周围的声音突然全部消失,行色匆匆的路人也突然停住了脚步。慢镜头一般,顾安泽看见一辆黑色的卡车很慢很慢地向沈池靠近,再很慢很慢地撞上去,沈池的身体很慢很慢地被抛起来,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很慢很慢地落在地上,顾安泽甚至能听到那一声清脆的“啪”。
不过是几秒钟的事,在顾安泽看来却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周围的人声慢慢渗透进耳朵里,慢慢激醒顾安泽停滞的大脑,慢慢将他拉回现实世界之中。
顾安泽看到很多人向那个方向围了过去,带着遗憾和唏嘘。顾安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发现它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刚刚发生了什么?对了,沈池,我来找沈池。可是,沈池呢?沈池在哪里?
没有意识,但顾安泽像是被什么操控了一般,一步一步向那个方向走去。麻木不仁地行动着,麻木不仁地随着人群被推搡到最前面去。顾安泽愣愣地低下头,视线盯在那一大片鲜红色的液体上。
——那是谁?多干净的白衬衫啊,怎么被弄脏了?都是血,都是血,满眼的红色,好可怕。真漂亮的一个人,但他为什么不动了?为什么他的眼睛一直闭着,不愿意看看我?
顾安泽像灵魂出窍一样站在那儿,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地上那个了无生气的人。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颤抖着手去摸那个人的脸。
——是冰的,是冰的,脸也是,手也是,一点热气都没有了。
围观的人还在叹息,就看见一个憔悴而狼狈的男人跪在那儿,紧紧抱住了已经冷掉的尸体。一开始只是肩膀微微颤抖着,后来就爆发出了声嘶底里的嚎哭,不成声调。
突然没有人再说话。
九
顾安泽像一具行走的尸体一样,木然地为沈池处理了后事。他终于知道同学曾说的“没有人愿意接近他”是什么意思了。简简单单的一个葬礼,只有他公司的几个同事出于礼节而来,象征性地留下几句“节哀”就走了,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顾安泽的脸色可以称得上是灰败。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曾经收拾得阳光鲜活的一个人,短短几天像是苍老了好几岁。他一直陪着沈池,紧紧握着那只僵硬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修剪得圆润平整的指甲。偌大的灵堂里只有顾安泽一个人,不,还有沈池,他的沈池。顾安泽趴在暗红色的棺木上,侧着头低声和沈池说话。
然而最后分别的时候还是来了。顾安泽看着工作人员将沈池裹起来,放到火化炉的传送带上。他张了张嘴,伸出手想阻拦,想再抱一抱他的沈池,可是没有用,身体和喉咙都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顾安泽眼睁睁地看着沈池被推了进去,跳动的火苗很快扑上来,将那个肉体吞噬殆尽。
顾安泽趔趄了两步,跌坐在地上。他的肩膀无力地垮下来,将脸深深地埋在了双膝之间。
十
顾安泽游魂一样,毫无目的地走,脚步虚浮。像是被什么指引着,他再次走到了那家咖啡店,推门进去。
顾安泽一个人坐在沈池曾坐过的那个位置上,低垂着头楞楞地看自己的指尖。对面的椅子被拉动,有个黑影将光线罩住,顾安泽偏了偏头,将视线慢慢抬起来。
——这是谁?哦,对了,是沈池上次来见的那个男人。他还来干什么?
“你就是顾安泽?”男人先开口了,带着压抑的愤怒和不屑。
——这是要干什么?秋后算账吗?人都没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安泽已经没心思应付这种莫名而来的怒气了。他将眼睛再次垂下,几不可闻地回答:“是。”
“哼,沈池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种人!”男人好像马上就要爆炸一样,声音也大了起来。
——什么?沈池?他说沈池?沈池怎么了?
顾安泽猛地抬起头,急切地想询问什么,可是嗓子太干了,发不出声音。他急得掐住自己的喉咙,却越弄越糟,剧烈地咳嗽起来。
男人见他这幅糟糕顶透的样子,再重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烦躁地挠了挠脖子,将一个黑色的袋子扔在桌上说:“喏,这是沈池留在我那儿的东西,说是让我交给你。妈的,那傻逼!”说完就愤愤地离开了。
顾安泽颤抖着手去解那个袋子,从里面掉出来一个圆圆的手环,还有个黑色的本子。
——是沈池从不离身的那个桃木手镯。至于那个本子,顾安泽曾见他小心地锁在书桌最里面的那个抽屉里。
顾安泽努力控制住发颤的手,打开了那个小小的黑色硬皮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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