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晴别转脸，点头。
“对方做的饮食，有时候她自己不吃，只有你吃？”
肖晴肩膀微微抖动，只能点头。
“你们各自有自己特定的餐具？”
肖晴的天灵盖，被开了洞，灌进风——那个人，临走，还想要走那只她说很适合肖晴的青花碗。
“你自己生活了超过两个月，血液里面还有药物残留，血液的溶解排斥检验说明累计用量不少，甚至可能形成了渗透性给养，通过食物摄入的可能性比较大。也不排除通过洗浴用品或者护肤品等等长期使用造成。肖晴，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教授深深叹气。
不止肖晴，连护士都在发抖。
那个人，是爱人，是爱人啊！！！
“这就是为什么要对你进行隔离观察的原因……首先，要看这种强效精神科药物对你的大脑生理破坏到什么程度，有没有造成器质性损伤或者隐患；其次，要看它对你的心智影响到什么程度，有没有永久性损伤；再次，这种药物在不同国家有微弱的成分差别，我们只允许从特定产地进口，我们要对你继续做采血检验，从而确认，你所摄入的，是否属于违禁药品。再再次，才是你自己知道的，你心里的问题。”
“不。”肖晴的声音又冷又硬，厚厚的颤抖带着强烈抗拒。
教授轻轻一挥手：“由不得你了。不是本地人，在公民不知情的前提下致使公民服用精神科药物，这不是你本人可以选择是不是要追究的事情。作为医疗机构，我们必须依规则处理。”
“可是现在还没有确认！”
“所以要隔离确认。”
“要采我的血，我不同意，我有这个权利。”
“如果你的精神状态需要受到监护，你就没有这个权利。”
肖晴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挥手喊叫，护士欺身近前，死死压住她。
“你是成年人，在没有确诊之前，我可以不通知你的父母。但是肖晴，作为医生，更作为老师，我不能允许你已经被伤害却不肯面对，不管你是为了保护别人，还是自己无法面对。通过观察，我确信你的理智仍然完好，所以，如果你激烈反抗，在这种地方，你应该知道后果。”教授不疾不徐地阐明立场。
“可是，老师，为什么？我不追究，我不追究。不管她值不值得，我就是不追究。”肖晴没有办法再控制眼泪和表情。
教授摇摇头：“肖晴，你不要放任自己听不懂。这不是爱与不爱一个人。这是不能做的事，不是愿不愿意爱的问题。所以，你现在不是一个可以选择原谅的人。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感情纠葛！”
肖晴死命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就算有药物，可能她也不知道，可能是她也被误导了，可能她也不知道。”
教授已经走到门口，一位男护士擎着针管走进来。
“你自己都这副模样了，你还要保护别人替别人辩解？你能证明吗？”教授冷冷地说，“如果不能，让别人替你证明。”
针扎进肉里，很疼。
肖晴紧紧忍着，没有喊叫挣扎——她不想被绑起来。
护士将套索布球塞进肖晴嘴里，防止她咬舌。
☆、第二十一章 八年七个月（三）
肖晴知道自己该睡着了，否则塞在口中的布球就会令她脸颊变形。从震惊中渐渐平复下来，她知道他们需要她睡着，因为他们需要她醒来配合他们。
她自己，其实也需要睡着。
意识还没有完全失去，药物令她头疼欲裂，当呼吸渐渐沉重的时候，口中的布球被拿走了。
于是肖晴放任自己沉醉在睡眠里。
有药物的帮助，这一点也不困难。
肖晴想起了相处后期自己什么都不能做，白天夜间地嗜睡，当时她也曾经试图自控，但是很困难。她也想起了那段时日里，语言表达的力不从心。还有，那个人走的当天，自己焦躁强迫的症状。
原来不仅仅是因为感知到了谎言？
原来……
汐水怎么了？
肖晴站在黑色的汐水岸边，闻见从前记忆里淡淡的香气，仔细分辩，像是化工废水的排放沟渠，初闻是莫名的香气，细分辨才知道，是恶臭。
汐水对岸，一个发丝柔软的女人盘腿赤身而坐，全身溃烂。她抬脸看向肖晴，双目混浊，颧骨瘦削，皮肤松弛干燥，她的嘴唇，半黑半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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