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用为考试通宵达旦的复习,也不用为担心拿不到四级证书就领不到学位证苦恼。可是,从各种媒体资讯和身边的亲友那里获取的讯息告诉简彤,从踏入社会的那一刻起,时时刻刻都会面临人生的考验。且这考题没有小抄,没有重点,更没有补考……就好像某个广告词里说的,‘人生没有Ctrl+Z’,一次失误,或许就是终生的遗憾。
和同学们挥泪告别,寝室的姐妹们也一个个相继离去,简彤坚持要留守到最后一个人离开。不为别的,因为她压根还没想好该往哪里去。回到家父母没有能力给她安排工作,简彤自己也还没有做好迎接新的人生的准备。虽然之前在老师的安排下也到基层实习过,可也正因为这样,简彤见到了一些灰色面孔,让她开始怀疑这个和谐社会是否真就如每晚七点电视里播放的那样,‘幸福美满’。简彤并不是宅在象牙塔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女秀才,可知道和见到是两码事,如何将这两样从理论的高度和实际相结合,并融会贯通,简彤觉得自己的心理准备还太欠缺。
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寝室里,几个床位的帐帘全都取了下来,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床板。走道里吵嚷的人声没有了,窗外操场上跳动的人影却依旧活跃。要是才大一该有多好,要是那几个死丫头又推门进来该有多好,要是,还能见到她……
宿舍的电话声响起,将简彤拉回到现实。趁着接电话的空挡,简彤将寝室门拉开,往着走道里看了一眼。隔壁寝室的女生总爱搬跟凳子坐在楼道里讲电话,且一讲就是一两个钟头,经常引得同寝室的其他人跳脚。通常都是她们这边讲电话的人都换了好几轮,那边的人还坐那唠嗑。可如今,那个惹人厌的女生也不在了。简彤一心二用,心里还在懊恼这四年怎么就如弹指一挥般的过去了,嘴里却在应付着电话那头的人。
挂断电话,简彤掐了掐自己的脸,又抬头望了望天,却只能看到天花板。可即使有天花板的阻隔,也还是让她捡到一个大馅饼。简彤想都没有想过的机会,竟然就这么轻易的通过一个电话传到了她的手里。简彤并不是专业成绩最优秀的,也不是老师最中意的学生,可她一没资金出国,二没精力考研,三来么,她是目前唯一还留在学校的人。老师说那就你吧,先去面试看看,成不成也算积累一点经验。就这么着,简彤还来不及回家,就拖着行李奔着另一个城市去了。
为了这场面试,简彤做了几天的准备,可没想到完全没派上用场。一到了设计院,刚去办公室报了到,就被一个自称项目负责人的人给领走了。那人丢给简彤一个方案文本,就让她照着文本的排序,将电脑里的文件依样画葫芦,整理好之后再拿去图文公司打印成册。简彤来不及纠结她的面试究竟什么时候开始,就完全陷入了一堆杂乱的文件页里。直到三个月后,院里有人来找她签合同,简彤才反应过来,她这是面试通过了吗?应该是通过了吧!
设计院的工作是相当忙碌的,简彤感觉自己已经能赶上刘飞人了。虽然实际的项目操作简彤还未直接进入,可与之相应的和图文公司、效果图公司以及广告公司的衔接交流却让简彤整天都坐不下来。每天都要穿梭于几个公司之间,进进出出,倒是和几个保安人员混得比较熟。
这天简彤刚从外面回来,保安正指挥着一辆商务车倒车,保安见到简彤让她等一会,说有她的包裹到了。等着保安去取包裹,简彤看见那车里下来几个人,人人手里都推着同一款的行李箱,像是刚出差归来。落在最后的一人,有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拔高的身形有些单薄,却分外眼熟。简彤一眨不眨的看着那人,虽然发型变了,可那精致的轮廓线条像是经过特殊效果处理,让人怀疑那究竟是浑然天成,还是人工合成。
怎么,怎么她会在这里?简彤因着心里升起的一个猜测而亢奋了起来,也不管自己的包裹了,见一群人渐行渐远,简彤也赶紧跟了上去。直到跟着几人进了办公楼,又确定了对方所在的楼层和办公室,简彤才又无声无息的回到自己所在的办公室。如果人生还有惊喜,如果生活并不是一成不变,如果工作里也能找到一丝趣味,那么,她知道她的目光,她的焦点,她的视线,将会为谁停留,为谁驻足,又为谁而雀跃。
可事与愿违的是,之后的几天,简彤发现,让她好奇的人对她却是毫无映像,擦肩而过的时候,对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旁逸斜出。若是在校园里,仅仅只是脸熟的人并不会相互攀谈,可一到了校园外,因着同一份经历,同一份环境背景,却会令人生出不一样的亲切来。这样的状况只能说明一点,在那人的眼里,她们根本就是毫无交集的陌生人。有些不甘心,简彤更加频繁的在那人面前出现,甚至借机进到了她的办公室,可还是没能引起对方的注意。
就算那人不记得她们在学校里照过面,可如今在设计院也是见过无数次了,怎么还能对她这个新同事视若无睹?忿忿不平的人终于在某天冲进了那人的办公室,冲着正对着电脑捣腾鼠标的人嚷道:“喂,你——”话一出口简彤又有些后悔,面前的人一脸错愕,简彤不知道接下去又该说些什么,她内心的纠结在对方看来或许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和那人的视线纠缠了一会,眼角余光瞄到桌上的一只彩笔,简彤才又说道:“把你笔借我!”。
总算是借着一只彩笔跟人搭上了线,接上了头。无论怎么说,也算是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可简彤却又不愿让那人知晓她们之前就已经遇见过,那多丢人啊,好像显得她多想认识对方一样。虽然事实确是如此,可当简彤发现那人根本就是个没心没肺心里不装事儿的主,神马师姐的光环全都荡然无存。淡漠的外表下几乎就是个生活白痴,工作上的业绩再突出,也不能掩盖她生活上的一无是处。即使简彤心里万般唾弃,却仍是心甘情愿的当起了兼职保姆,还是FOR FREE的。
日子一天天过,两人的关系也从好同事上升到好姐妹,甚至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房租便宜设施齐全,还是高档小区,简彤觉得自己占了别人的便宜。事实上对方从没跟她计较这些,可简彤却是想着方的希望在其他地方做些补偿。从洗衣做饭到打扫房间,简彤将一应家务劳动全都揽了下来,倒还挺乐在其中。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住在一起,虽然也有一些小摩擦,但总的来说相处得还算融洽。简彤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其乐融融的一切,竟会在某天,走上了一个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
在一次和同事的聚餐中,那人因为多喝了两杯,竟然在回家之后将她按在床上,亲吻了她。简彤告诉自己,那只是对方酒后的无心之举。可无论她再怎么给自己做思想工作,当再看到对方的眼神,总觉得和以往不一样了。或许不一样的,还有简彤自己。即使简彤并不承认那是种疏远,可那近似拒绝的温柔,更加让人无地自容,甚至自暴自弃。
是否每一段感情在一开始的时候,都会经历一个自我确认的过程?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一种心情,一种向往吗,为什么要再三的问自己,是不是,该不该,能不能?如果不是这感情还不够真挚不够深沉,就是这情愫生错了地方,牵扯错了对象。但看不见的红线却实实在在的将两个人绑在了一起,任你如何挣扎,却是徒劳。在一番纠结苦恼后,豁然顿悟般,简彤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进行了彻底的批判。要怪就怪她当初不该冲进人家的办公室找人借笔,既然是她有错在先,就没道理置身事外,让人独自承担。
一人的债,两人来背。无论之后甜酸苦辣,只要身边的人不离不弃,纵使前路茫茫,也能一往无前。
☆、发烧
脑袋沉得像是灌了铅,太阳穴更是拉扯着让人难受,艰难的伸出手在床头一阵摸索,将手机拿过凑到耳边喂了一声,可铃声还在响着。萧洁枫睁开眼,看了看手机,又按下接听键,这才终止了反复吟唱了多遍的铃音。可电话那头的嗓门却又响起,还是个大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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