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
杨旭义满脸复杂的盯着小儿子,神色变了数变,最终还是一拍大腿,叹道:“你怎的回来了?!”
沈莫笑不晓得杨家征兵之事,但见管家和杨旭义二人神色有异,便已断定必是有大事发生。
沈莫笑学着从前杨逸的神态,毕恭毕敬的朝着杨旭义行一礼,道:“不肖子杨逸,三日无所作为,流连青楼,夜不归宿,自是回家请罪来了。”
杨逸这人最重礼数,每回从青楼回来都要来这套,好在杨旭义溺爱儿子,从来也不责罚。可今天……沈莫笑跪了有一段时间,杨旭义却丝毫没有让她起身的意思。
沈莫笑干咳数声,杨旭义自沉思中醒转,赶忙将儿子扶起来,一双慈目不住在沈莫笑身上流连。不知为何,他感觉今天的儿子比往日不同。似乎多了份飘逸、洒脱,还带了几分男子汉该有的血性、刚毅。
“逸儿长大了……”杨旭义拍了拍沈莫笑的肩膀,又道:“朝廷下旨,要我杨家也出一成年男子参军抗敌。这其中玄妙,你应该知晓。我杨旭义几十年如一日,为郑国商界鞠躬尽瘁,就换来朝廷这番报答!逸儿你放心,为父此次绝不会姑息妥协!”
“不姑息妥协,又当如何?”沈莫笑此言一出,杨旭义惊讶的睁大了双目,一时无语。
不管杨家遇不遇此事,她沈莫笑都是要离开的。沈青的事一直是她心头的刺,要知道,人世间最不能触及的东西就是恩情,一旦拥有,就只有被人左右的下场。她沈莫笑岂会同一个错误触犯两次?这么好的脱身机会她死都不会放过!
“皇室昏庸,也有数百万精兵拥护;杨家抗旨,却要面临满门抄斩的下场。不妥协,安有活路?”
“逸儿,你的意思是?”
“虫破茧而成蝶,鹰涉险而搏空,年少当孤注一掷,白首方无悔于世!我杨逸沉寂了十几年,难道还要缩在窝里,做个太平少爷吗?”
杨逸虽是才思敏捷,但长年病怏怏,又是不喑俗事的女儿家,自是没有沈莫笑侵淫杀戮的气势。一瞬间,杨旭义仿佛又看到昔日英姿飒爽的大儿子杨淮,与他举杯豪饮,壮志抒怀的场面……杨旭义禁不住回忆之伤,老泪横流,一连说了三个“好”,身形有些蹒跚的坐在椅子上。
许是杨逸的身体作祟,沈莫笑也感受到一阵莫名的伤感。
“爹爹,逸儿定能安然回归。……大哥的死,我也会调查明白!”
沈莫笑说完此话,赶忙骂了自己数遍狗拿耗子,暗道这杨逸也是不凡,魂儿都不知跑哪去了,还能左右自己的心境。
杨淮之死一直以来是杨旭义心头的痛,大儿子风华正茂,百战成名之时战死沙场,这搁谁能受得了?!偏偏大儿子刚死,小儿子突患奇疾,卧床不起,若不是机缘巧合遇到了药王门的仙人,逸儿安能保命?!一连串的打击,让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猫腻之处。可是四年来,明查暗访,始终在关键地方断了线索,无法继续。杨旭义并不十分确信一向纤弱的小儿子能够查出什么真相,但他能够说出这等言辞,足以让他欣慰不少。
“你有这心思便够了。你大哥的事,不是你能查到的。至于征兵之事,我已着人通融,若是有一线生机……为父也当保你不死!”
在杨旭义看来,让病怏怏的小儿子去打仗,跟送死没有什么差别。但沈莫笑却紧紧抓住这个出外历练的机会,一门心思逃离杨家。两人各怀心思,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管家见二人无语,道:“老爷,小少爷既然回来,是否先去探望大夫人?”
“大夫人”三字一出,沈莫笑浑身鸡皮就竖了起来,杨旭义见他神色有异,不禁一股火气冲上,指着沈莫笑鼻子大骂道:“混账东西!你大娘平日待你不薄,你竟对她下死手,至今还昏迷不醒,若是她有何三长两短,我定废了你小子!”
沈莫笑干笑几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那管家倒手疾眼快,拽着她胳膊叹气一声:“大夫人虽然小孩子性,但对小少爷比亲儿子还亲,此次若杨家不能幸免,小少爷……你去多陪陪她,日后,日后……也好留个念想。”
沈莫笑胸口憋得难受,苦笑一记,又看了眼凝望她的“父亲”,点了点头。
朱梅其实长的很美,纵然年华不再依旧驻颜有术,风韵迷人。沈莫笑这是第一次认真的看她,心道此女安静之时还颇有姿色,难怪能力不如妾室,依旧稳坐正室几十年。
杨逸生母陆萍是个极其精明的女子,深喑经商之道,奈何肚子不争气,三十岁才得杨逸一女,又因难产,日后不能生子,这才将杨逸扮作男儿。朱梅二人争了一辈子宠,唯独对杨逸从不介怀,倾尽母爱。朱梅溺爱,陆萍严厉,两个水火不容的女子,只因杨逸一人,堪堪共存了十几年。
沈莫笑其实只想看一眼就走,岂料屁股还没抬起来,朱梅便睁开懵懂的双眼,望向沈莫笑。
“逸儿~~……”
沈莫笑就服了她,好端端的两个字拐了山路十八弯,听的她是毛骨悚然。干恶不已。朱梅似乎并不知晓是此女将她打晕,依旧热情拉着沈莫笑的手,甜甜一笑:“逸儿,那日我去看你,不知怎的就晕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你莫要担心,见不到你这小鬼,大娘还不舍得有事呢~~”
朱梅的手攥的死死,也不知道她刚醒哪来的力气,沈莫笑想挣脱都无能为力。
“大娘刚醒,还是早点休息,身体要紧,逸儿改日再来探望!”
“逸儿不也是醒来不久?正好和大娘一同休息~逸儿你几年未曾与大娘同床,我好想念逸儿的怀抱呢~~”
“大娘……这于理不合!”
“你这小鬼,整日文邹邹真不可爱,我就要逸儿陪我,你要是不陪,我就哭,哭到你陪为止!”
朱梅的厚脸皮当真无可匹敌,那眼泪不要钱的往外涌,看的沈莫笑抽筋不止。
朱梅一双媚眼柔情似水,宛若含春少女期待垂帘。沈莫笑身子僵直,耐心已达极致,心道此女再有动作,她不介意临走之前再敲晕此女一次。
门房在二人对峙中敞开,来人一身青色纱衣,眉眼含笑,明眸好似星辰,婀娜更胜西施,两只玉手纤云弄巧,一瀑黑发风采夺人。
此人正是杨逸发妻,慕容紫嫣。郑国宰相慕容博长女,生的沉鱼落雁,偏偏心高气傲,天下英才皆不入眼。也不知是慕容博敬杨家双雄之名,还是看中了杨家富可敌国的家底儿,软硬皆施将女儿许给了杨逸。这阴差阳错之下,竟促成了一对假凤虚凰。
慕容紫嫣是谁,完全跟她沈莫笑没一毛钱关系,但此刻身陷水深火热,好不容易来了个救星,沈莫笑焉能放过?
杀手之王果不是浪得虚名,做戏的功夫也堪称如火纯情。沈莫笑趁朱梅小愣之际,赶忙窜到慕容紫嫣身前,一个熊抱将此女拥入怀中,柔声细语,听愣了屋中二人:
“嫣儿,我好想你……”
沈莫笑抱的很紧,慕容紫嫣险些喘不过气来。她一动不动任沈莫笑作为,这可看直了朱梅的眼睛。谁不知道这杨逸自打娶了慕容紫嫣便流连青楼,如今在自个儿面前秀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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