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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晨清到的时候众人已酒过数轮，久未聚首，大家一开口便指着面前试管架上的鸡尾酒，起哄着要惩她的姗姗来迟。

苏晨清二话没说，赤橙黄绿青蓝紫，一口气便将一整排彩虹酒灌了下去。

她的举动过于豪气，倒让在座诸位不由目瞪口呆，原先那点玩闹的愉悦气氛亦随之荡然无存。

在场都是些旧友，彼此之间的交情皆不下十年，他们立刻意识到苏晨清这般顺从绝非爽气，而是实实在在的气闷不快。可他们又想不出问题在哪里，于是只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先开口去触苏晨清逆鳞。

唯一能算得上是知情者的，大概就只有这场聚会的主角——瑞了。

他就坐在正中间，方才见苏晨清独自一人进门便猜出了大概，见她拿酒当水脸色冰冷就更是心中有数。

他微微叹了口气，站起来一边招呼酒保继续上酒，一边跨前一步，站到了苏晨清身边。

苏晨清睨视着他，因为刚才喝的太急而颊上生红，呼吸不稳，在酒吧迷离灯光之下，照理该显得娇俏，却不知为何直教人看的心下发酸。

瑞笑了一笑，偏头冲酒吧大门抬了抬下巴：「出去抽支烟？」

苏晨清未置可否，但人已经先朝门口走去。瑞朝在座诸位投去一个「你们自己先玩」的眼神，才跟着走上去。

「怎么还有心情玩啊，」待两人从视线里消失，才终于有人松了好大一口气似的说，「刚才的苏晨清，好吓人。」

众人心有戚戚焉的点头赞同。

「也就瑞，跟着苏文彬那么许多年，还有些办法。」又有人说了一句，「不过，晨清到底怎么了，有多久没看她脸色那样可怕过了？」

「还不是就从……」话到一半，发言人却未继续。

但众人倒似乎都想到了同一处，无言中颇有几分心照不宣的味道。

小九这时端了酒上来，在大家纷纷自取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她回来了。」语速飞快，不知是忍了太久又或者是气不过。

拿酒的几只手不约而同在半空中顿了一顿。

酒吧里，女歌者唱着妙曼的爵士，慵懒性感的旋律却只在这一群人中间变成了突显沉默的配角。

多少有那么一点儿沉重的气氛中，不知是谁，带着五分遗憾五分苦涩的感叹了一句：「果然，也就只有她了啊……」

能让苏晨清失去冷静的，在这么多年里，他们知道的，就只有一个人……

夏末秋至，入夜微凉。

瑞为苏晨清点烟，细长的七星夹在女人修长的指间，青蓝色的烟幕中，苏晨清精致的侧脸显出几分落寞来。

两个人谁都没要开口讲话的意思。瑞手中把玩着香烟，目光却东张西望，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正是酒吧街最热闹的时段。

辣妹潮男或者酒鬼，来来往往都会分一点注意力给这对并排倚在酒吧门口的俊男美女，却不知道为什么，吹吹口哨挥挥手，总没有人上前真的来搭一回讪。

苏家兄妹漂亮的脸孔上就写着「不近人情」这四个字，所以即便如此仍能勇往直前的，大约就只有「色令智昏」这一种解释了。

得出以上结论的瑞不由笑出了声，自嘲之外兼有几分失落。

他这一笑倒是让苏晨清偏头看他，并无声以眼神询问。

瑞卖关子似的歪了歪头，然后才抬起一只手，拿烟冲不远的某处点了一点：「记得么？」

苏晨清顺着看过去。

城市的夜晚难见星光，所以整条酒吧街的树枝上都挂满了一串串小圆灯，那一点一点黄橙橙的光亮像是被播撒一样落进苏晨清深沉的眼眸里，变成了一小片银河。

「恩。」苏晨清轻轻应了一声，颔首眯眼的样子削弱了冷若冰霜的气质，显现出几分温婉柔和。

瑞看了她一眼，嘴角含笑的继续讲：「那还是头一回有人那样指着我鼻子骂呢。」话到最后，是玩笑般的抱怨。

苏晨清眼睛里的星光更亮了，她怔怔看着瑞所指的那一处，一瞬间，像是连表情都被映照的更加鲜活了起来。

那是五年前的郎朗夏夜。

对于那个时侯的苏晨清而言，加班至深夜已是家常便饭，但还不存在「直接归家」这类选项，于是最常的消遣便是喝酒。

话虽如此，酒却并非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