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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告别

第五十三章

15:30。

飞机降落。

林沐呈轻装简行,静静走出机场。

天气越来越暖,阳光正好。

林沐呈望着远处的阳光,被它的暖金刺痛了双眼。

她闭上眼睛休息一下,掏出一副墨镜戴上,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

车体遮蔽了太阳的照射,暗淡了阳光的明亮,林沐呈报了地名,静静靠在座位上。

机场到室内的路程不算短,林沐呈却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

好像一个走神的功夫,路上的风景一变换,当飞速掠过的空旷的青山小房变成缓慢移过的高楼大厦,她的世界也就从另一个城市移到了最熟悉的地方。

“Sun flower”,这个闹中取静的地方,是她在这个城市继Life story之后,第二个属于自己的地方。都说书店越来越不赚钱,林沐呈还是固执的开辟了自己的一方土壤。当时她的想法是,在追逐利益的时候,总要有一个地方,保留最原始的感动,内心深处的宁静,而这个地方,属于阅读,再合适不过。就算不赚钱又怎样呢?为和自己有一样需要的人,能留一处光暖心房,复何求?

林沐呈推门进去,店员不会像Life story一样热情地围过来,只是欣喜地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林沐呈回以一个一个温暖宁和的笑容,心脏却被刺痛。

书店里很静,轻轻淡淡的声音若有似无,三三两两的人或站在书架前挑选取阅上面的书籍,或是坐在一边阅读区的椅子上安静地阅读,大多数人手边都有一杯咖啡或是花草茶。

林沐呈轻轻取走一位读者桌上夹了花瓣模样便签的价目表,又将她点的饮品轻轻放到她手边,然后自己坐到阅读区一张浅绿的钢化玻璃桌子前,随意翻开一本书。

时间一点一点流过,林沐呈无奈地阖上书页。她不得不承认,她看不下去。她抬起眼眸,由着目光一点一点细细拂过店里的每一个角落。几年了,Sun flower已经成为这个城市颇有名气的,具有特色的一家书店,有人说它“最淳朴的小资着”,来的人越来越多,基调却紧守不变。如今,她要如何开口跟那些一起跟着她努力经营,不懈坚守的,充满梦想的店员们说,这间书店的命运,即将不由他们决定?她不怕为了工作忙碌辛苦没有睡眠,她也不怕面对林先生低头隐忍,可是,她突然不敢面对那些眼神。她害怕看见那些清澈的眼神里面的失落,害怕看见那些信任的目光添了疑惑,害怕那些相信梦想的人们眸子里染上现实的尘埃。那曾是她紧紧守护的东西,她那么珍惜;那曾是深深感动过她的表情,她不舍割离。要怎么,开口说,她为了一笔生意,为了一个女人无心提及的一个心愿,选择舍掉那些敬重、依赖、信任她的人,那个她也会深爱的地方?

路已经走到这步,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林沐呈告诉自己。她从来温暖沉静的脸上,第一次添了冰冷的神色,她将脸埋在掌心里,呼吸着这里的味道。然后,她告诉店员,她不是他们的天,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告诉所有人,也告诉自己,如果有可能,她一定回来。

林沐呈转身离开,收起笑容,头也不回。

阳光褪去,暗夜降临的时候,林沐呈买了杯酒,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这个城市已经发展成为不夜城,黑夜愈浓,霓虹愈亮。林沐呈墨绿色的连衣裙几乎被淹没在夜色与霓虹之中,纤细的身材和精致的细高跟在微风中显得不堪一击。

林沐呈静静看着,她知道,十字路口的一侧,是叶濛恬工作的事务所。那里的灯光依然亮着,不知是不是叶濛恬的房间。就是这样,享乐的人越多的同时,努力拼命的人也就越多。林沐呈一直觉得,努力的人值得赢得享乐。可是世道未必公平,如果自己能够给她一些什么,那也是叶濛恬应得的,那才是自己愿意做的。

叶濛恬说,“你知不知道,我就希望等以后老了退休了,就这么枕着我爱的人,坐在轮船的甲板上,四处飘荡,说着有的没的的话。”

叶濛恬说,“一直这么想的,互相作伴,四海为家。”

这些是林沐呈从未想过的。对于林沐呈来说,她想的更多的是现在,她知道,只有把现在做好,才有以后。至于以后,关于公司的,她都很认真的规划过;关于自己的,她没有想过要去思考。可是,她被叶濛恬清淡的话语打动了。

她顺着叶濛恬给出的场景去设想,发现,她没有思考过的未来,那个遥远也并不遥远的几十年以后,如果可以有她像此刻这样枕在自己腿上,互相作伴,四海为家,好像,未来也是那么值得期待。

只是,此刻,林沐呈却并不想见她。

她现在没有心情。却并不需要谁的安抚。哪怕,叶濛恬。

这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她接连逛了5、6个地方,过去的一段时间,她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单独去某一个地方。这样接连全部转过来,真的,好像告别一样。其实,又何尝不是告别?

她只是觉得很累,纤细的双脚支撑不住细高跟的坚硬,长久缺乏休息的身体在暗夜霓虹下似乎要支离破碎。

林沐呈迈出步子,向着Life story的方向,这一路不算近,可是她想走过去。晚风带来些许清凉,周遭依旧喧嚣,林沐呈却觉得很静。

此刻她一个人,在不会被注意到的地方。她不需要有温暖的微笑,不需要有明亮的眸子,不需要和谁交谈,也不需要处理什么。她只需要看这个光彩却斑驳的城市,什么都不想,走向她唯一留下来的那个属于她的地方。

如果其他的店回不去,如果家里太清冷,她愿意去那个地方,有咖啡和甜点的香味,有温暖安宁的灯光,有安静却不清冷的环境,有她呆了很久,搜集了很多的Life story。很多个夜晚,她都在这里度过。清醒,或者睡眠;繁忙,或者悠闲。

Life story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林沐呈凭借呼吸就能知道。她从后门进入到自己的房间,避开了其他人。她倒了一杯格兰菲迪,靠在椅背上。她知道,现在,在这里,没人会打扰她。

房间里暖暖的,惹得林沐呈有些困乏,她却并不想闭上双眼。

到了LS,感觉像是回家一样,整颗心都安定下来。

她一口一口的啜着格兰菲迪,她并没有如以往一样,饶有兴致地品味着清澈干洌的乐比多泉水,金黄饱满的大麦,清新的高原空气共同酿造养育的这款高品质威士忌,只是静静坐着,将思绪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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