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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韩嫣急忙站起来，“护士，这里。”

“哦，这个是预约单，顾先生的检查安排在明天早上十点，你帮他拿好，检查过再吃早饭。还有今天吃的药。晚上睡觉别趴着，别侧着，胸口还会疼几天的。”

“嗯，好的，谢谢护士。”

年轻护士友善的笑笑，双手抄近口袋里，“没事，哎，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吧，真是体贴，我看他都跑了一上午了，这会儿又去打热水。”

顾韩嫣苦笑，摇摇头，“你搞错了，他不是————”

“差不多也就能把关系定下来了。”韩慧接过话题，“你也觉得他不错吧，我和他爸爸都觉得这孩子人可靠。”

顾有权拉了韩慧一把，冲她使个眼色，“胡说什么呢，人再好，也得女儿喜欢才行是不是。”

?

☆、第六十九章 偏离的轨道

韩慧冷哼一声，“女儿喜欢，她懂什么叫喜欢，到时候领回家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呢。”

“你怎么说话的！”顾有权有点儿生气了，“这是你当妈的该说的语气！”

“爸，别生气，您好好躺着，别乱动，”顾韩嫣心中不是滋味，帮顾有权盖好被子，“这些事以后再说，你的病才是最要紧的。”

“我都说了，你不用替我担心。女儿啊，你妈就是钻进钱眼儿里的那种人，不用怕，喜不喜欢，你直接告诉爸爸，就算他人再好，你不喜欢，咱就不要，爸给你做主，绝对不会让你嫁给不喜欢的人！”

顾韩嫣点头，忧郁的看着父母，若是父亲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苏雨绮，会不会也和母亲这样偏激？

第二天的检查很快安排好了，顾有权被护士推进了扫描室，躺在仪器上进行全身扫描，顾韩嫣和陈森则陪着韩慧在门外等。

检查并未耗太长的时间，只是因为心里紧张，每一分每一秒对她们来说都非常漫长，等顾有权被推出来，韩慧紧攥着顾韩嫣的手已经全都湿透了。他们一起把顾有权推回了病房，陈森到外面买饭，顾韩嫣和韩慧则在病房里看着父亲，给他吃些清淡的东西。

韩慧很明显坐立不安，一会站一会坐，上了好几趟厕所，回来以后依然四处走动，陈森买了饭回来，也只是简单的扒拉几口，任顾韩嫣怎么劝说也没有用，检查结果一刻不下来，她就一刻没办法放心。

“哎呀你在哪里走来走去的干什么呢，烦不烦人！”顾有权被她的举动搞得焦躁，忍不住开口，“你要坐就坐，要站就站，别一会儿坐一会儿站的，转来转去搞得我眼睛都花了。”

“我不舒服，站起来走走也不行？你没事的话睡觉吧，别管我。”

韩慧捶着后腰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敲开了，护士扶着把手轻声说，“谁是顾有权的家属？请出来一下。”

“哦，好好好，小陈，你帮我看一下老顾，我跟韩嫣到医生那里去一趟。”

陈森点点头，轻轻拍拍顾韩嫣的肩膀，“小声说，去吧，我相信会没事的。”

顾韩嫣勉强笑笑，扶着韩慧出了病房，到主治医生的办公室去。

“大夫，我先生的检查结果怎么样？”一进门，韩慧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底有没有事情？”

“你们先别着急，来，坐下来，我会跟你们解释清楚的。”医生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将牛皮袋里的CT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笔指着其中的一张说道：“我们已经确证，顾先生得了肺癌。这个是你先生腹腔的扫描图，这里是肺部，你们用肉眼也可以看得到，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有阴影，而且面积不小，说明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坦白的说————”他顿了顿，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顾先生他患上不仅是肺癌————而且，是癌症晚期。”

那最后几个字，像是钉子一样一根一根的钉在心上，顾韩嫣脑中轰隆一声，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无法呼吸。韩慧的脸在瞬间变了颜色，她颓然从椅子上跌坐下去，颤抖着问，“大夫，你确定是，是，是晚期？没得治了？”

“癌症属于国内多发病症，死亡率非常高，像顾先生这样因为抽烟过量得上肺癌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果发现的早，还可以治疗，可是顾先生的病症发现得太晚了，对不起，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们只能给他进行药物调养，不过也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而已。”

“做手术不行么？”顾韩嫣死死的盯着他，紧紧攥在一起手指挤压之间筋络暴起泛白，巨大的恐惧像是影子一样投在心里，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确实是来自现实。

“就算是做了手术，也是浪费钱而已，病人的身体会因为这个手术，进一步恶化的。我不建议你们做手术。”

韩慧哆嗦着问：“那，那，他还可以活多久？”

“癌症这种病，谁也算不准，多则一年半年，少则三五月，这都要看他能撑多久。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顾韩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的，她目光涣散，思维混乱，医生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脑中，一片一片的回放。走到拐角处，她无力的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一点一点滑坐在地上。

苦涩的眼泪涌出眼眶，打湿脸颊，她咬着自己的左手，拼命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做好心理准备，做什么心理准备呢，是要时刻准备接受，父亲离开的事实么？她不要这样的结果，不要这样的准备！那是和她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亲人，是她最重要的父亲，没有人会比他更爱自己了————一旦失去了，就代表着永久的分离，这不是她能承受的结果——

母亲在屋子里嚎啕大哭，可片刻之后，她就收住了所有的泪水，红着眼眶拜托医生保守这个秘密，她从未见过那样的母亲，坚强，镇静，沉稳，在那一刻，她惶恐的心也因此受到了感染，变得微微安定。就算是她平日对自己再过分，她还是自己的母亲，在这种时候，她还是站出来给予自己安慰和鼓励，对于她的埋怨和不解，也都因为那句，“女儿，别怕，还有妈妈在”而烟消云散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擦掉了眼泪，把手机拿出来，是苏雨绮发的短信。

“你爸爸还好么？你还好么？我很担心你。”

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曲起膝盖将脸藏起来，苏雨绮担心自己，她又怎么会不担心她？担心她胡思乱想，担心她半夜醒来害怕，担心她睡不好觉做噩梦。只是分开了两天，心里的思念就已经堆积得让她要发疯了，她很想见一见苏雨绮，哪怕只是一个拥抱，一个吻。可是她又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这里，因为有人，比苏雨绮更需要自己，她不能在此刻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