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三多忽然说了一句,山里的黄昏,总能让人想起旧事。
袁朗笑了,他问,突然变文青啦?这么文艺的话是谁说的?
许三多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袁朗,忽然有些泄气,然后摇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蹲在那里揪草根儿。
许三多的眼神儿有点怪,在相处中许三多偶尔会露出那个有点怪的眼神儿,好像在追忆着什么东西,里面压抑着痛苦和思念,袁朗终于忍不住问他,许三多,你在看谁?见许三多看了过来,袁朗又追问了一句,你在透过我看谁?
……我在看我的队长。许三多收回了目光。
许三多的状态一直都不好,可以说自从来了A大队以后一直都不好,训练的时候紧绷着,不训练的时候老走神儿,好像只有收到以前战友的来信,他才会有片刻的放松,直到那天上了战场,袁朗才感觉许三多好像活了过来,许三多那时的表情和他曾经看到许三多做手术时的表情一样,认真、严谨。
还有那个笑容,袁朗想,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了。
自从你来了我们都没有好好说过一次话,我们认识快七年了吧?袁朗看了看旁边正等着他的下文的兵,继续说,最开始见到你感觉很好奇,一个十五岁的医学博士,应该是家长宠着、老师惯着的天才吧,可你呢,一点也不像个天才,做什么都安安分分的,一点天才该有的傲气都没有。
许三多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
袁朗说,能够认识到这一点,你就已经很不普通了。我一直在想,把你带到A大队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从你来到现在,我发现你过得一直很压抑,一点也不快乐。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许三多又开始纠草根,袁朗在一边耐心地等着他说话。过了一会儿,许三多说,我从小就想当兵,这里,是我一直努力要来的地方,可是真的来了,却感觉有点不踏实。
袁朗说,因为愿望突然达成了,感觉很迷茫是吗?
许三多说,我说不好,可能是因为改变吧。我,我其实可笨了,一点点改变都会让我觉得不安。
袁朗说,许三多,你到底在怕什么?
许三多茫然,他确实在怕,可是他也说不好他在害怕什么。
袁朗和许三多回去的时候,吴哲正在那块小花圃前给自己的那群妻妾浇水松土,嘴里还哼着小调,很明显,他已经走出了杀人的阴影。吴哲很聪明,他能选择一个适当的理由来劝说自己尽快接受这个事,然后他就能很快走出这个低谷。
袁朗说,这个吴哲,倒是适应的很快。
许三多说,吴哲很厉害。
袁朗说,我一直以为最不适应的人应该是你,毕竟你以前是一位医生,做的一直是救人的事情。
许三多垂了眼皮,他想起了上辈子他杀了人之后想要复员,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队长为了他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后来听大队长说才知道,队长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以前,我很天真,很幼稚,总是让人为我担心,我拖累了很多人,说这些的时候,许三多的脑海中闪过史今、伍六一等很多人的身影,最后定格在袁朗惊慌的表情上,然后他又很坚定地说,但我不能让我的天真和幼稚在战场上害了我的战友。
袁朗愕然,这个士兵不用他去说什么,他什么都懂。正是因为什么都懂,所以才会这么沉重,因为他背负着太多太多人的期待和希望。这个兵在来老A之前就已经是一名优秀并且成熟的兵了,他并不需要他再为他做什么。这个认知让袁郎既欣慰又很挫败,同时他也很羡慕那些让这个兵成长的人。
吴哲看见许三多和袁郎过来,敬了个礼,然后没什么正形地去拉许三多和他一起管理他的妻妾们。吴哲的花圃许三多也是出了一份力的,吴哲对于许三多居然也会懂园艺这种事表示惊奇,他问许三多,三儿,这世上还有你不会的东西吗?那时候许三多只是很腼腆地笑笑,其实他的这些园艺知识都是上辈子吴哲告诉他的。
没过多久,成才回来了,带着轻松和释然,他好像放下了什么,又拾起了什么。经过实战之后,曾经的那一层隔阂也消失了,成才终于融入了老A。
然后又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偶尔去兄弟部队找茬。当然,在紧锣密鼓的时间中,众老A们也会在那点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中培养出自己的兴趣,比较有名的如齐桓的枪械,吴哲的花草,连虎的口琴,但是却没有了许三多那著名的从A到Z的读书方式。
许三多现在看书已经有了选择,他会挑选一些和医学、电子、军事等相关的书籍来看,总之他在要抓紧一切时间来充实自己,努力让自己强一点、更强一点。
每次吴哲都会挂在许三多身上用十分痛心的语气似真似假地报怨,三儿,你这样让我这个技术兵很有压力啊。
每次许三多也都会认真地回答,不会,吴哲,我觉得你很好。
吴哲说,三儿,你也太拼了点吧?弹簧拉得太紧就会断的,人也得劳逸结合才行,你看你一天除了训练就是学习,那烂人的训练还不够啊?噢,再加上一条,写信,我觉得你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写信了。
许三多说,我觉得我还不够好,我只是想更好一点,今天比昨天更好一点。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许三多这种劲头从何而来。后来这个说法传到了袁朗耳中,袁朗忽然想起了许三多和他说过的话,许三多说,曾经有一个人总是在为他操心,他再也不想让那个人为他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构思了一些情节,感觉会被拍砖,大家轻拍啊
☆、师侦营
师侦营就像是另一个钢七连,连长动用一切他以前不屑动用的关系把以前钢七连的兵都调到了师侦营。
我想,他第一个调的肯定是伍六一,但是我在师侦营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没有看到伍六一那宁折不弯的身影。
伍六一,不见了。
那一刻,我好像回到了前世一连长带给我伍六一复员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开始恐慌。周围乱糟糟的,我有点眩晕,好像当初做了三百三十三个大回环时那样,但我却找不到那个支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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