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起得很早,因为他固定在每天清晨练剑。
除非那个清晨,他恰好正在杀人。
但这一天清晨,他没有练剑,他在那里吹笛。笛声袅袅,既轻且柔,既像很远,又像很近,远的时候如远山冰雪,飘渺迷茫,近的时候却像冬夜流星,有一种扣人心弦的艳丽璀璨。
灰衣人站在院中,似亦被这种笛声陶醉。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西门吹雪吹笛,尤其是在这样的清晨。西门吹雪为什么忽然又有这样的雅兴?难道是因为昨晚带回来的少女?
不过他也就想想而已,西门吹雪的私事,用不着也轮不到他操心。
笛声停下,他便快步走上楼梯,因为他要查探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西门吹雪已放下了笛子,站在窗前,负手而立。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正穿过半起半挂的竹帘,落在他如雪的白衣。
“陆小凤和花满楼昨夜就去了青衣楼,金鹏的兵器和财富,果然就在那座山的山腹中。”灰衣人顿一顿,他显然已经亲眼见过那些兵器和财富,“但陆小凤和花满楼,不过进去了喝几杯酒的时间,就出来了。”
西门吹雪道:“既然能够进去,要取出财富,应该不会太难。”
灰衣人点头:“只要计划足够周详,便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话锋却跟着一转,“不过陆小凤和花满楼出来后,便往大金鹏王处去了,暂时仍未知道他们为何而去。”
“你以为他们是为何而去?”
灰衣人目光沉吟,说出自己的判断:“若我是霍休,最省力的办法,就是借陆小凤之手,杀上官飞燕和霍天青。”
霍休是条老狐狸,如果有人可以替他动手,他就绝不会自己多费一分力量。整个金鹏事件,本来就是一个局,套住了阎铁珊和独孤一鹤,而陆小凤,就是他手中的刀。
上官飞燕和霍天青,也是他的刀,只不过霍天青这把刀,又是由上官飞燕这把刀控制。
霍休不但是个老狐狸,而且是个高明的操刀手,他擅使每一把刀。
不过用任何刀,都可能伤到自己,尤其是像陆小凤这样的人,无论谁想当刀使都要冒风险。因为他虽然有时很笨,但有时却很聪明,聪明绝顶。而且他总有很好的运气,无论是性命还是真相,最终好像总会站在他一边,所以他虽然麻烦不断,但却至今一直好好地活着。
西门吹雪对陆小凤的聪明和运气,当然有相当的了解。
所以他补充道:“上官飞燕和霍天青一定要死,如果陆小凤不杀,霍休也必定自己动手。若霍休自己动手,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若他的破绽被陆小凤和花满楼看出,霍休唯一的选择,就是杀了他们。
灰衣人自然领会他的意思:“我会着人跟紧他们,尽量保障他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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