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沐和徐则林对望一眼,好吧,还是很紧张。
不管如何紧张,考试时间一到,他们都得进考场。戚小沐和徐则林被分到了同一个考场,排队进去的时候,监考老师拿着准考证和身份/证验明正身,徐则林身板小,太像小孩,没人怀疑他是替考的,老师打眼一扫就让他进门了。轮到戚小沐了,老师看她一眼,再看伪造的身份证一眼,眉毛开始往上皱,戚小沐担心的不行,担心到极点,两边的腮帮子打开了哆嗦,为掩饰哆嗦,她咧开嘴,朝着监考老师做出了一副笑模样。
可能她的笑是带着魔力的,监考老师一看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把身份/证还给她,示意她进考场,戚小沐总算松开了一口气。
考题很简单,上午速写“考场内的一角”和素描头像写生,戚小沐和徐则林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出场。下午水粉静物写生,他们同样提前半个小时就画完了,水粉一时干不了,需要吹干,他们拿着自备的吹风机吹试卷,戚小沐暗中观察其他考生的动向,有的正警惕的看小抄;有的正谨慎的偷偷临摹前边的考生画出的香蕉;有的把水洒到了试卷上弄的考卷一团糟;有的趁老师不注意迅速换卷,换卷的那两个同学显然排练过,速度快的跟火箭似的。可惜换卷先生的水平不过是中等,画出的玻璃杯子都没反光,找人换卷也不说找个水平高点的,戚小沐同情了那位财神大半天。
两个监考老师只管站着小声聊天,偶尔说一声:“看小抄的把小抄收起来,否则就按作弊处理了。你们考试不容易,真被抓住是什么后果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别玩火自焚,我的忍耐度可是有限的,都给我收起来!”然后继续聊天。
戚小沐挺乐,她就喜欢这样有人性的老师,在内心深处深刻的表达了对南京老师们的敬意。再观察一遍,一个考场50多个人,她和徐则林画的最好,俩人一边头对头的用吹风机吹画,一边悄悄打个OK的手势,意思是说“稳过”。
这场考试进行的很顺利,又是在本校考的,如无意外,专业过关通知书是拿定了,戚小沐和徐则林也得到了财神爷的考前付款,挣到了此次冒险记中的第一桶金。
经过这次考试,戚小沐和徐则林的胆子算是练出来了,接下来在不同的学校不同的考场内,俩人又各自替考了一次,拿到了第二桶金。拿到钱后跟老八届一起连夜返回,考了央美中工艺。两个学校的考试日期紧挨着,戚小沐本打算跟傅卉舒见见面玩一玩的,但没能得偿所愿,一来傅卉舒有课,没法玩;二来时间太紧张,三个人下了火车直接去学校附近住宾馆,稍微休息休息,准备准备,紧接着考试,连家都没回。
两场考试的发挥都很不错,只是考央美油画系的高手太多,考生水平旗鼓相当,满考场找不到一个画的差的,能考上的当真一半看实力一半看运气。越是难考的学校,越是难以找到作弊行为,监考老师也不严格,甚至会很和蔼的示意考生要放松,这种宽松的环境,想作弊实在太容易,而考生们却没有一个作弊的,他们自觉遵守考场纪律,把精力全部用到了身前的画面上,只因他们知道,这种学校就算光明正大的让你作弊,你也不见得能考上。
戚小沐在这些考生里头算是年龄最小的,她突生一股华山论剑的豪迈,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交卷。豪迈归豪迈,认清现实也异常重要,央美油画系不是只要你画的好就能考上的,大家画的都不赖,考上的就那点人,想爬上这个山头实在比中500万大奖还难。老八届把身家性命全压到央美上了,一再嘟囔最后一年考,不他妈成功就他妈成仁;戚小沐和徐则林则把赌注全部压到了中工艺上,毕竟刚刚并入清华的中工艺跟龙头老大央美相比还是差点事,设计类也比纯艺好考点,他们又是报的蔡玉泉的系,把赌注压到中工艺上是正确选择。考完这两个学校后,他们立刻南下至杭州,考国美。
戚小沐走了,她卧室里的灯不再亮了,傅卉舒沉闷闷的。
戚小沐走之前,一想到感情问题,她怕,她烦,戚小沐走之后,满满的思念盖住了那些斩不去怕和烦,她掰着指头算日子,过一天像过一年,若不是有繁重的课业压着她,若不是戚小沐打来的电话比较频繁,她非得像黛玉一样没事掉着泪自怨自艾的去葬葬花不可。
很庆幸,她不是黛玉,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感概,也写不出那么多酸调子的诗来,她是学理科的,理科生跟文科生比起来,好像总是少那么一点点的感性。多愁善感跟她没有太大缘份,果断从容她倒是挺擅长。
学习吧,不管什么事,都要等高考结束以后再说,加油!——这是她的果断。
小沐么,不用太想念,反正她想我比我想她厉害,渣渣!——这是她的从容。
戚小沐的确很想她。
在外的这些日子,对戚小沐来说,就像是一条鱼儿投入了大海,海多大呀!没了父母和老师的管束,她在海里横着游竖着游打着滚的游,想怎么游就怎么游,舒畅极了,痛快极了。她睁大眼睛去探究多姿多彩的海底世界,她切身体会富贵与贫贱的共存,她成长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敏感。
海的确是大的,完全可以想怎么游就怎么游,但是,当最初的兴奋一过,她又抑郁了,海太大了啊,一个人在海里游,太孤单了呀!要是卉舒能在身边就好了。
她每天都会给父母和傅卉舒打电话,给父母打电话通常是在白天,给傅卉舒打电话则是在晚上十点半,傅卉舒一放学就往家跑,天大的事也不能阻止她的步伐,为的就是接电话,拼命精神着实可嘉。
长途电话不便宜,手机长途更贵,还有漫游费,在火车站汽车站见过那么多打工者,戚小沐已经初初体会了挣钱不易,学会了节约。为了省点钱,老八届教给她和徐则林一个妙招——找个易拉罐瓶子,剪成跟IP卡大小相等的铁片,在铁片上按一定规律扎几排小眼,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电话亭,把铁片插到的IP电话里去,等电话上显示号码和时间的小屏幕变黑了,先按“井”号键再拨电话号码,这样就能免费打电话了。这个方法曾经流行一时,为不少劳苦大众省了不少电话费,后来电信局可能发现漏洞了,再插铁片就不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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