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卉舒说:“小沐爹妈要知道了准能气死,常娥的就说不准了。”
“怎么?”
“常老爹是搞摄影的,常老妈是美术编辑,两口子都是艺校出身,思想应该比一般爹妈开放点,要不也不可能一把年纪了还这么爱玩碰碰车呀!”
“这倒也是,”史诗咯咯笑两声:“难怪生出个疯颠颠的常娥来。”
“我去小沐屋里看看她画了些什么,你也看看常娥画的是什么吧,尽量别弄出声音,省得打扰她们,偷偷看看就行了。”
史诗点了点头,悄悄走进屋,站在常娥身后不远处往画板上看。画纸上画着一位坐在床头的女孩,女孩低着头咬着唇,双臂环膝,长发半掩面,手上缠着纱布,纱布上浸透着血渍,凄然动人。床下是散落的半枯萎的玫瑰花瓣,窗外下着雨,有一只小鸟欲飞不飞的站在电线杆上扇动着翅膀,像是在挣扎些什么。窗帘随风飘,细雨随风摇,干净透亮,淋漓酣畅,忧郁的蓝色调,颇具流动感。
史诗第一次看常娥画画,常娥很安静,常娥很认真,常娥甚至很严肃。头发被她胡乱扎了起来,没再像平时那样散着,整个脸部水落石出,史诗能够清晰的看到她那双微挑的凤眼和那张微嘟的嘴唇正在进行的上下对话——凤眼眨一下,嘴唇跟着动一下,怪可爱的。CD机卡在她的白色腰带上,她偶尔拿着小刀在纸面上刮一刮,偶尔拿着小水壶往纸面上喷一喷,每画五六分钟,往后退一退,凝神看一看,再拿起调色盘和画笔上前继续画。有时画着画着会皱眉,就把画笔扔到画架上的凹槽里,点支烟,闭上眼睛慢慢的吸,慢慢的吐,抽到半截,把烟掐灭,再拿起笔接着画。
这样的常娥,史诗第一次看。这样的常娥没了吵闹,多了静稳。这样的常娥抓住了史诗的视线,让她不由的去看,看着看着,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仿佛动了动,又软了下来。
跟史诗相似,傅卉舒也站在戚小沐身后看她画画。
颜料,松节油,画笔,画刀,呈半圆形摆在戚小沐右侧的桌子上,画布上画着一位躺在一张破旧木床上的半裸的姑娘,木床不稳固,好似风一吹就会吱嘎作响。姑娘秀发蓬松,身体微微向下倾,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胸前的两点。她的脸苍白如纸,眼睛紧闭,手腕上有一道深重的伤口,血从伤口中流出,一滴滴的染湿了细长的手指,染透了白色的床单,淡淡的血液与手指和床单互溶,不分彼此,妖异鬼魅。没人知道姑娘是在熟睡,还是已经死去。缺了一根腿的旧衣柜艰难的倚着带着裂纹的灰白色的墙面站立,缺腿处垫了三块青砖,维持了它的平稳。深棕色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暖壶和一个带着缺口的茶壶,旁边是一个倾斜着的好像是想向茶壶靠近的茶杯。暗灰色的地板上布满了玻璃渣和一个烂了半边的梨子,掉了漆的老式窗子敞开着,窗梁断掉了一根,窗户摇摇欲坠,上面的玻璃全部碎掉了,挂着三片枯叶的枯枝从窗口伸进来,在姑娘的身上留下一道灰红的影。室内飘荡的尽是沉重,窗外的天却蓝的明亮,明亮的刺眼,残留在窗户上的玻璃块反射着太阳光,锋利无比,似乎用手一碰,就能流血。
是的,血。画布上并没有醒目的红,即便是伤口处的血也只是淡淡的,可是却处处渗透着蜿蜒东流的血色。房间的透视与室内的家具布置相联接,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倒置三角形的构图法让整幅画面显得不安定,带足了如履薄冰的平衡,为寻平衡,血色向外蔓延,甚至溢出了画布,一度把戚小沐覆盖。她画的厚重,画的凄美,室内室外是一种强烈的对比,画里画外是一片血色的浪漫。
傅卉舒静静的站着,心脏不停的收缩,她不知道戚小沐受了怎样的刺激,她只知道戚小沐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肯定正在思索某些问题,她的思索里或许有生与死,或许有得与失,或许有靠近与疏远,或许有接受与拒绝,或许还有更多更多的其他,而无一例外的,这些问题都没有任何标准的答案,它们各自独立着,又互相影响着,矛盾又融洽。
傅卉舒悄悄地转身,悄悄地走到客厅,史诗正坐在沙发上发呆,见她过来,问:“卉舒,小沐画的是什么?”
“一个女孩。常娥呢?”
“真巧,常娥画的也是一个女孩。”史诗站起来,说:“我去看看小沐画的。”
“去吧,我也去看看常娥的。”
史诗在戚小沐屋里大约呆了三分钟,出来后,对傅卉舒说:“咱们好像错过了一些什么。”
“是啊,错过一些什么。小沐说要给我讲个故事,恐怕她想讲的就是她正在画的。”
“咱们猜猜看她们碰到了什么事?”
“我猜着,她们可能是遇到了一个在感情上受了挫折的女孩,这个女孩常娥应该认识,小沐肯定不认识,她认识那些人我都知道,一个比一个泼辣,里面不存在会傻到为情自杀的。小沐倒是有可能为情自杀,可惜我给不了她这个机会。”说着,傅卉舒把腿伸到茶几上,得意的翘了翘脚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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