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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一块云彩飘到了海岛的上方,为地面带来了大片的阴影,树荫之下,鱼人拿着已经晒干了草叶在编织草鞋,而美人蛇并不在这里,他等得无聊,下海游泳了,一起走的还有伊莱克斯。

身边没有了美人蛇的身影,世界似乎也变得安静下来了,这让鱼人很不习惯,即使平日里美人蛇的话并不多,但是他的存在感极强,只要他在身边,即使不说话也能让鱼人感觉到安心与放松。而现在没有了他,鱼人的眉头紧皱,不经意间总是流露出一抹忧心。

他依旧在为之前伊莱克斯的话困扰,为族人们担心,虽然伊莱克斯说它并没有在圈禁环里做出什么大破坏,但它的话还是给鱼人提了个醒。

伊莱克斯能进去,那么其他的海怪也可能进去,更甚至,它们也能像伊莱克斯一样上岸?

那真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圈禁环并不如人们想象的那么安全,即使他们很早之前就在那里部下了防御,在圈禁环连接人类地盘的边缘处,早就已经浇筑了高达几十米厚度接近一米的城墙,那为什么伊莱克斯还能进去呢?

鱼人无法想通这点,所以他的思绪一直繁乱着,即使手里的动作不慢,却没有发现不知何时,美人蛇已经回来了。

“你在担心什么?”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鱼人反射性的抬头向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美人蛇居高临下的看着鱼人,刚从海里出来的他发上身上都还带着海水,绿色的长发湿哒哒的贴在身上水珠顺着发梢滚落,又沿着那洁白的肌理一路向下,留下道道水痕后再次沿着蛇尾鳞片的纹路滴落到沙滩上,留下一个小小的水花印记,很快消失不见。

美人蛇抬手抹了把连,长发被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雌雄莫辨的俊俏脸蛋此时看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意思。

鱼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而清楚看到这一反应的美人蛇轻轻笑了,优美的嘴角划出更加妖娆的弧度。

鱼人半晌没有出声,美人蛇以为他没有听到,便再次问了一遍:“你的情绪波动很消沉,你在担心什么?”

鱼人从美人蛇带给他的惊艳中回过神,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和海妖讨论海怪的危险性?这听起来有些荒谬。

鱼人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适合和美人蛇说,但他又觉得不该隐瞒他。而且美人蛇或许会给他答案,所以略微挣扎了一下,他还是说出了让自己头疼的问题根源。

“新人类生活在圈禁环里,我们在外围建筑了高大的城墙,伊莱克斯是怎么进去的?”

美人蛇滑动到鱼人的身边坐下,他微微扭头看着鱼人,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鱼人带着伤痕的半张脸。

鱼人不自在的偏过头,他早已经习惯被人盯着脸上的疤痕看,如果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不会觉得不适应,但美人蛇不一样,但美人蛇这么做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升起一丝自卑感。

其实容貌并不是男人必须的,但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人们总是会对那些容貌好的人产生好感,而在心底看轻相貌不好的。

尤其鱼人脸上的疤痕太过骇人,他甚至因为这个而吓哭过胆小的人鱼和小孩,大多数人对他的第一印象总是很坏,永远脱不开坏人的定义。

“伊莱克斯很擅长挖洞,它总喜欢把自己埋进沙子里。”美人蛇扭过头不再看他,只是看着不远处的海面,“它也蛮喜欢滑翔跳水的,就像那样。”

鱼人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电鳐煽动着胸鳍跃水而出,以抛物线的轨迹高高跃起几十米后,胸鳍模拟着翅膀,带着深蓝色斑点的扁平的身体在空中如同飞行一样滑过,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再次钻进了海里。

鱼人看的目瞪口呆,虽然他也曾经见过飞鱼的鱼在水中高速游动后跃出水面,再借助长长的鱼鳍在空中滑翔的情景,也见过被称为“魔鬼鱼”的蝠鲼做过类似的举动,但他实在没想到以伊莱克斯那样庞大的身躯竟然也能做到,甚至它跳跃滑行的高度与距离都让鱼人惊叹,这需要多么高速的游动才能让它获得足够的动力?

鱼人不是物理学家,他计算不出来,但他明白了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巨型电鳐,绝不是圈禁环里的那道墙能挡住的。

但正因为是这样,鱼人反而更加担心了。

“你在为你的族人担忧?”

“嗯。”鱼人并没有隐瞒这点,他苦笑道:“我们以为自己很安全,可实际上那些高大的城墙并不能成为我们的保障。”海怪有多少他不知道,但哪怕只有一只进去,对他们来说就是灾难。

美人蛇看着他低落的样子,突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不用太过担心,海怪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对人类感兴趣,它们之中除了伊莱克斯喜欢追逐潜水艇外,其它的基本上并不喜欢靠近人类。”想了想,美人蛇又加了一条理由:“伊莱克斯老是说人类的肉不好吃,其它的海怪似乎也是怎么认为i对,所以只要你们别傻乎乎的自己送上门去找麻烦,它们不会到你们的地盘去的。”

人肉不好吃?这算是安慰的理由吗?鱼人一阵寒颤:“你吃过人肉吗?”

美人鱼回想了一下,然后很肯定的摇头:“没有。”

这话倒是给了鱼人一些安慰,如果美人蛇也吃过,鱼人觉得自己恐怕难保不会有些疙瘩在心里,别的他不管,只要他不吃就好,毕竟海怪的外形并不像人类,就像人要吃其他生物一样,海怪吃人也是生存定律。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浩劫之后留给人们的最沉痛的定律,没有谁可以逃避。

但美人蛇是类人形的海妖,如果他也吃,鱼人总有种同族相残的诡异感。

虽然,传说里的海妖似乎都是以人类为食的。

“不吃就好,人的味道很不好,我听说以前有人吃过,是酸的。”

美人蛇诧异:“原来也有人吃人吗?”

鱼人点点头,神情沉重:“很久以前就有的,当他们找不到食物的时候。”那是为了生存而做出的不得已举动,但鱼人心里坚定的认为自己哪怕是饿死也不会去吃同胞的肉。

这是身为人的坚持,也是他的自信。

美人蛇看着他的表情,目光一闪,转移到了他的手上已经有了个鞋底雏形的草鞋:“草鞋编的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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