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只有两个人记得,这一年是他们相识的第六个年头,也是他们的关系彻底改变的第六年。
一季的秋,如同六年前一样。
天凉了,叶落了,枫红了,新进的秀女也入了储秀宫。
一切,都按著原始的轨道,继续重演,反覆著让人悲凄。
封後大典後的第二日,皇上就翻了德妃娘娘的牌,一连三日,都陪在锺粹宫哄著。
流言四起,後宫人人都私语,皇上封後纯属因为皇後娘娘是将才,有了军功,所以皇上才特别恩典,以示安抚楚家灭门一事。更有人窃笑,说这铮铮男子怎能跟女子相比?更何况,皇後已二十有二,不复当年刚进宫时少年柔软、辨不了雌雄。
而此後,贺兰若明和楚熙然,也这麽保持著不温不火、相敬如宾的日子。唯有在御书房批摺子时,才偶尔的会心一笑,一道奏摺两个相同的批覆,怎不叫人心欢?
贺兰若明喜欢看那时的楚熙然,闪著狡黠的笑,微微弯起的嘴角,像极了当年使坏在他茶水里加了盐巴後还隐忍装腔的模样。
贺兰偶尔也会留宿坤宁宫,只是平缓的交谈,不痛不痒,渐渐地,似乎除了朝政,已不能如当年般说笑,只有相拥著滚上床榻,一个狂烈一个顺从,分不出哪儿真哪儿假。
有次贺兰事後想为楚熙然擦身,却见楚熙然躲过了他伸出的手,阻了他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这样不合体统,臣妾自己来就好。」
於是,看著小林子唤人抬了热水在屏风後,看著楚熙然裸著身子缓缓步入,看著屏风後的人影晃啊晃的,就跟烛光掺杂在了一起。
贺兰背过身去闭上了眼,他想,睡吧,醒了,他们还是一个皇帝一个皇後,而不是曾经的若明和熙然。
待到楚熙然回到床榻前,贺兰已经有了均匀的呼吸,背过身的侧脸依旧清秀俊挺,和当年第一次见著那样,让人迷恋。放柔神情,楚熙然就这麽瞅著贺兰的睡颜。
当年也曾这样,半夜醒来,看著这个气势强势对自己却细心温柔的男人,然後会忍不住往他怀里蹭去,而熟睡的贺兰若明总会像有感应般搂他更紧,紧到可以听见他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在耳边一声声,生生不息。
回过神来的楚熙然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有些发烫的脸才爬上了榻。
忍不住靠近他的背,蹭上自己的脑袋,深深吸气再吐出,反覆再三後他觉得眼眶开始发红,心口开始疼痛,才停止了这样的动作。
「为什麽还会痛呢?」
楚熙然自嘲著,终是转过了身,背对著贺兰若明合上眼。
也就是从那之後,贺兰再也没有亲手帮楚熙然擦身,常常是楚熙然踏出了浴桶,贺兰就已然睡去,甚至於後来常常是连人影都没了。
只留下楚熙然一人在东暖阁里头,对著黑夜,等著黎明,然後算计著朝政,笑看著後宫的风起云涌。
金碧辉煌的坤宁宫,竟比永和宫,越发的寒了。
秋末的时候,储秀宫里秀女的绿头牌也上了册,真正加入到了後宫的争奇斗豔中。
这批由纳兰贵妃替皇上选的秀女并没能在这後宫掀起多大的风浪,有个别皇上宠幸了几日的也不过只册封了淑仪。
皇上的兴致完全落在了纳兰贵妃产下的小皇子身上,常常可见御花园里头,皇上抱著已然半岁的皇子,身边只有纳兰陪著。
「皇上若有时间,该去看看皇後娘娘。」纳兰从贺兰手上接过睡熟了的孩子,转身又递给了乳母。
「纳兰,你这是在赶朕?」
「臣妾不敢。」纳兰嘴里说著不敢,面上却见不著半点惶恐。
「从你封了贵妃开始,对朕就这般不情不愿,若换了别人,怕是早死上千百次了。」
「皇上,臣妾的心早已不在这红尘,您是明白的。」
「可你还是放不下熙然不是?不然你不会为朕生下皇子,更不会留在朕身边苦口婆心。」贺兰苦笑著道。
「只可惜也因为皇上,他和我,倒变得生疏了。」纳兰叹道:「熙然的心结太多,他那心到底是凉了还是死了,我也瞧不准,皇上就自求多福吧。」
「再等段日子吧,慕容那老家夥最近私下动作不少,熙然表面上故意装糊涂,怕是真正要开始行动了。」
「那皇上呢?就一边冷眼看戏?然後坐收渔翁之利?就跟当年慕容家陷害楚氏一族一样,待尘埃落定,再一道圣旨让人再无天日?」
纳兰冷笑著:「皇上,纳兰能懂的,熙然更是清楚明白,你道他为何和我疏远了?不是因为臣妾有了皇子,更不是因为臣妾这贵妃的头衔!」
纳兰看著默不作声的贺兰,终是放软了语气,「当年出征前,他来找过臣妾,那日他对臣妾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看著贺兰瞬间僵硬的表情,纳兰转身走出了御花园,徐徐的声音还是传进了贺兰的耳里,她说:「皇上,他心里什麽都知道。」
天承明治十年,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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