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歌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愿告诉你,是我怕告诉了你后,你不让我做,那样就真的无法脱困了。”
“到底是什么,你告诉我,”纪崇基尽力使自己平静,“我一定听你把话说完,我也保证不发火,行不?”
“那就好,”余歌笑着拉他,“你过来。”
纪崇基被拉到余歌刚才一直蹲着的地方,看到地上摊着许多被折断的树枝,分为两种,一种很短,一种是短的的两倍长,一堆一堆,相互平行地摆在一起——像极了绯林之中,他在地上画过的那些长线短线,不,其实,就是同一种东西吧?
“这是什么?”纪崇基当然不懂。
“这是卦,你不需要看明白,”余歌微笑道,“好在我读过《易经》,能够看懂《种子方》里的内容。”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
“算啊。”
“算什么?”
“万物的规律!”余歌这么答道。
“那……你现在……弄的这些药,和这些,卦……有什么关系?”纪崇基不仅仅是听得愣了,更多的是无法理解——万物的规律谁能知道呢?还能算出来?
“我说了,你别害怕,”余歌道,“这些药,是用来让我‘死’一次的。”
“什么?!”
“是假死!”余歌趁他爆发前,赶快说道,“《种子方》里记载了一个假死的法子,我估摸着有用,让我喝了药假死,你们把我的尸体给阎久看,就说我已经自尽偿命了!也许,可以逃过这一难去!”
“你说得倒轻巧!”纪崇基道,“我们怎么知道这个方子有没有用?又没人试过!万一喝了就醒不过来了?那不就是真死了!或者喝下去之后,能被看出是假死,阎久也不会放过你的!这个主意,不好不好!”
“所以我才不敢告诉你啊,”余歌道,“可是你想想,这是你爹的师父,穷尽一生写下的东西,又是你爹视若珍宝传给你的,你不信上面的话?”
“那倒……”纪崇基永远说不过余歌,“那倒不是,只是这可是事关人命……”
“我知道这是事关人命!我比谁都爱惜我自己的生命,不用你说!”余歌道,“我已想好了,要熬这药,需要冰雹化水,我按照这书的算法算了一下,三天内该有冰雹降下!如果冰雹真的下了,那我们就相信这本书,按照计划假死;如果没有冰雹……就说明这本书的内容有待商榷,不能轻易用这个方子——而且,没有冰雹水,也做不成。”
纪崇基瞪大双眼:“冰雹?那是老天爷管的事儿,你怎么知道它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没有?”
“所以啊!”余歌道,“其实我当初听师父说你的身世时,就该想到啊!既然都能够将胎儿的男女变转,就等于是贯通了阴阳的大道,那必然也能做到更多厉害的事情!我听说古人掐指可算天象,看了《种子方》后才明白方法……崇基!如果这本书里记载的东西有用,那你真是……你真是……真是得了天下第一的宝物啊!”
纪崇基给他说得懵了,存疑的双眼望着余歌:“真有这么玄?你把书拿来我看。”
“说了你看不懂。”余歌虽这么说,还是把《种子方》从怀里掏出,交给纪崇基。
纪崇基翻了几页,果然如看天书一般,再低头一看,余歌又蹲了回去,继续摆弄起那些长长短短的树枝。
纪崇基丧父之痛还未过去,又要担心余歌乃至鸦山的安危,最重要的是,余歌在打算着些什么,他还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听不懂,何其无奈!
这一夜,余歌不停摆弄着他的树枝,纪崇基连夜做了一块牌位。
天没亮,阎久就已经带着两千人马,汇集到了鸦山之下,文强派林东涛,提着一坛酒,下山与阎久谈判,拖延时间,向他保证三天后必交出杀阎青者的尸首,用了一番江湖手段,才逼得阎久勉强答应等上三日。
可是三日之内,冰雹不下又该如何呢?
“那就真的只好以命相拼了,”余歌道,“到了那时,我不敢连累众位,只有一死。”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纪崇基是不会让余歌送死的,最后要拼的,是鸦山所有人的命。
这一点,余歌又岂会不知?但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好装作不知罢了。
三天,余歌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抬头。
冰雹什么时候下呢?天上怎么连一片云都没有。
第一天,没有任何迹象。到了夜里,余歌也不愿睡,站在屋外看着天。纪崇基劝他休息,他说:“万一晚上下了冰雹,我们没看到怎么办?”
“有人当值,他们会叫醒我们的。”纪崇基看余歌神情疲惫,心里也不好受,硬是要拉他,如果他再不愿,就准备强行抱他上床了。
“那你一定要叫他们,准备好东西接着啊!”余歌的眼里已经失去了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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