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不自觉地拨开杂草,对着空白的石碑愣出神。
“碎琴。”墨笑似乎向我走近了两步,脚下发出枯草折断的声响。“那是,玉箫的衣冠冢。”他清冷低沉的声音飘进我的心里,引来翻滚不止的激荡。
“玉箫。”我不由梗咽,不由苦笑。果然——
“我也是前几日从琵琶口中得知,玉箫在此地。”墨笑也蹲□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柔声道,“听说当年玉箫落下凌云崖,尸骨无存。后来由于死伤众人被安排埋葬此地,有弟子无意在此捡到了玉箫随身配物,碧箫。司阁主便在此地给玉箫安了个衣冠冢。”
“玉箫身为司家子嗣,理应葬在后山。在祖宗灵堂里也该给他立个排位!”我指尖缓缓滑过粗糙的石碑,生疼生疼。“落隐,怎会如此狠心。”
“哼。你该知司落隐究竟多恨玉箫!”墨笑苦笑,我却心中一凉。“先不论司落隐早已得知玉箫心系你多时。就凭当年他谋逆之心,又让你失忆四年,司落隐便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千刀万剐。”
“你胡说什么!”我拽起墨笑的衣领狠狠道,“玉箫谋逆只为他娘司云华的期望。他也并非令我失忆的真正幕后黑手!墨笑,你别乱说话!”
“我胡说?”墨笑不怒反笑,一张贱气的脸让我恨不得将他一刀了结。“你心里当然清楚谁是主谋,但司落隐不知。他虽敏锐但依旧是个死脑筋,他对你的感情深入骨髓。感情总是会迷惑理智。他只知道,根据琵琶和阮琦儿的调查,‘顾柳月’出自烟醉楼!而后玉箫带头,领着烟醉楼谋反!凌云崖上玉箫对你深情一片,旁若无人地对你诉说爱意。若我是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将罪名扣在玉箫头上!之后也幸好有琵琶在,劝服了落隐,为玉箫立了这处衣冠冢。”
没错,落隐的性情正如墨笑所言。若是玉箫尸首被寻到,当时也定会被落隐拿来泄愤。在钱府一战,落隐招招狠辣,几欲要了苏怀秋的命。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我。看来玉箫死后都不得入司家族谱,不被司家承认,竟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抽出腰间重剑,推开墨笑。重剑击上坚硬石碑,发出一阵刺耳之声,火光星星点点。重剑入鞘,石碑上尘灰落地,留下几个清晰的刻字,“爱徒玉箫之墓。”
“碎琴。”墨笑微微叹息。
我又凝视这墓碑半响,这才逼视墨笑。“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深夜前来祭拜玉箫,究竟意欲何为?”墨笑方才说了一通,这般容易便开口,定然另有真正隐瞒的事。他与玉箫非亲非故,当时我与墨笑逃离烟醉楼,玉箫更是对墨笑起了杀意。即便玉箫与墨笑曾经共事一主,效忠银面郎君,但两人绝无什么交情。
墨笑拜祭玉箫的真正用意——
“碎琴。我可没什么对你隐瞒的。我连银面郎君就是钱守义的事实都告知你,还有什么更为私密?”墨笑的双眸闪烁出光亮。眼中的笑意却半真半假。“平心而论,我也挺同情玉箫的。他年幼时便追随银面郎君,为他卖命。他娘更是逼迫他早日取得阁主之位。他的思想与情绪从来都藏在心里。而当他摆脱一切包袱时,却是尸骨无存无法入土为安。我今夜的确是睡不着,才胡乱来此的。”
墨笑当真是同情玉箫,胡乱来此?我心间总是萦绕一丝疑虑,但想要抽丝剥茧地理出细节,却总是不得关键。莫非是我曾经失忆的经历,令我变得多疑不安?
墨笑说,连银面郎君就是钱守义的事实,都已对我坦诚相告,还有什么可隐瞒。这话确实在理。那我又究竟在疑虑什么?
还不等我理出思路,墨笑已淡淡地开口。“对了。莫非是当日在钱府,苏怀秋的话令你对我起了疑心?”
我正处于云里雾里。他此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言,倒是恰恰敲醒了我。“没错。我的确百思不得其解。”我直直地看向他,沉声道,“当日苏怀秋说十多年前围剿干爹那一役,你对他下毒,令他昏睡多时,错过围剿行动。此事当真?当年银面郎君究竟使了什么阴损的招数,困住了武功独步天下的干爹?”
“你也说那是阴损招式,自然是暗器迷药之流。当年钱守义,也就是银面郎君,打听到司南华下山的消息便暗地里组织三十多名江湖成名高手,伺机围剿。我与苏怀秋也在其中。”
“十多年前,你与苏怀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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