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推开门,见干爹一人坐在窗前。他一双无神的眼,凝视着远方。饱受摧残后畸形的身子简直撑不起衣服,看着令人心酸不已。
“干爹。”我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也不敢靠他太近,只怕他又会激动。只站在一步开外,缓缓跪下。“干爹,碎琴没用!”
干爹艰难地挪动着轮椅,转向我。眼中闪过湿润。却不似责备与心疼。而是一种怜悯与惋惜。
我低下头,咬牙道,“当年是干爹将我从街边捡来,如若不然,碎琴早已冻死,早已饿死。干爹帮我安葬娘亲,给我好吃好住,授我一身武艺。但碎琴愧对干爹!更愧对司家列祖!碎琴曾答应过你要好好照顾落隐!曾保证神乐安宁太平!这一切!我都没有做到!我不但抛下落隐独自逍遥,更被银面郎君玩弄,陷神乐于危难!”我狠狠地以头叩地。“请干爹责罚碎琴!”
我看着地面,只听见轮椅移动的吱呀声。半响,我缓缓抬头。干爹依旧靠在床边,一双无神空洞的眼,除了窗外景色,再无其他。
我心酸地站起身。领走时淡淡地道,“明日之战,干爹请放心。碎琴定然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他依旧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对我不理不睬。我只得轻手轻脚地和上门。
又是入夜,眼看决战就在明日,神乐阁依旧灯火通明。这倒不是大家都在戒备,而是今夜根本无人能够入睡。我吩咐了阮琦儿让弟子不必再守夜,养足精神明日也有气力对抗外敌。可这股浓重的如临大敌的紧张感,依旧无法消除。
我洗漱过后,淡然地躺在床上。目光凝视着头上的一方床帐,心里似乎五味杂陈,却又空旷一片。我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好像是害怕未来,却又忧心现在。明日之后,我,苏怀秋,落隐,干爹,神乐,清逸,整个天下武林,会是哪般结局?
我突然很想流泪。这个漫长的夜里,我从未感到如此冰冷和孤独。我想喊一个人名字,能够马上出现在我身边的亲密之人的名字。可脑海中闪过的一个个名字都已离我远去。
“苏怀秋,落隐,墨笑,干爹,琵琶,玉箫。。。。。。”我慢慢地唤着,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屋子内,回应我的却是只有窗外微微刮起的风,树枝的刷刷声。我又吐出最后一个名字。“顾柳月。”多日未曾休息的双眼,终是酸涩难耐地留下一滴眼泪。
曾经的小倌顾柳月从不在乎一切,金钱,身份,或是其他。他拥有一个人最深的爱意,拥有一个坦诚相待的好兄弟。拥有乐观潇洒面对一切的心态。我好生羡慕他。也因为最关键的一点,顾柳月不是江湖人。
顾柳月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他不是江湖人。他没有报不完的仇,没有杀不完的人,和难以违背的身份和责任。他可以选择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友情。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自在的了!这也是我花一辈子,都无法追逐到的美梦!
时间可否重来?
我眨着眼,回忆着顾柳月的一切。回过神来才发现,眼泪沾湿了枕边。我这才想明白一件事。即便明日大获全胜,除了心腹大患银面郎君,大家都安然无恙。我也依旧要背负着碎琴的人生,活一辈子!
想到此处,如希望破灭般,心如死灰。
。。。。。。
清晨雾重,我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干爹,来到凌云崖。
放眼望去,一片云卷云舒,苍茫致远。当初司家老祖宗为何会成立神乐阁这个门派?既然是江湖门派,却占着这与世隔绝的仙山?也许是一身江湖戾气被凌云崖的灵气一并洗去了吧!
我简直不敢想象,再过几个时辰,此地将会化为屠杀场,血海汪洋。
一时兴起,我开始碎碎叨叨地向干爹说起他不在神乐这些年,这凌云崖上发生的故事。我如何力压众人,将落隐送上阁主之位。又是何时收养了玉箫琵琶,在此地习武畅饮。我知道干爹也许不会明白我在说什么。但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好过其他复杂的情愫霸占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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