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将满门之仇算在你身上,你竟不恨?
“对,一切如常。”教主重复道。
静默许久,教主突然看着他微笑:“赫连,陪我看星星吧。”其实今夜月色太亮,星星早已掩盖在月华之下了。自己默然,随即走上前去,立在他身后三步之处,看着那漆黑夜幕上的一轮明月。
很久以前,自己也这样陪着教主看天。那时的教主还没有遇见段疏声,却已是断袖。收了几个男宠,差不多是夜夜尽欢。但也不是没有慵懒的时候,这种时候他就会叫来自己,看向他,眼波微荡,直能勾魂夺魄。半晌,才歪着头笑说要饮酒观星。
酒至微醉,教主随手将金樽丢下,清冽的酒酿泻了一地。映着明晃晃的月光,清冽醉人。他勾住自己的下巴,轻声蛊惑:赫连,今夜我心情好,你要不要侍奉?
自己是怎么做的来着?
自己退后了一步,恭敬疏离的跪下,属下不敢。教主万金之躯,决计不能委屈。
教主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说这怎么算委屈。然后就侧着头看自己,口中反复呢喃自己的名字。
赫连,赫连,我就爱你这副模样。
自己不是不心动的。讶异的用手抚上胸膛,真的发现这里有个东西在悸动。这么多年,自己已经成了个杀人机器,只知道领命、杀人、复命,还知道什么呢?
他以为胸腔里已经空空荡荡,没有东西了。
第二日,教主传令:特于封辰王之上设凌鸣王之位,封近身侍卫赫连为凌鸣王,总领武林中暗教之人。
教中说什么的都有,什么功高震主,教主终是对赫连不放心了;什么教主对那些男宠都只是玩玩,对这位近身侍卫才是真正的上心,要步步为营、攻心为上;更有甚者,还说那天赫连一整晚都留宿在教主的寝宫,滋味太好让教主流连忘返……
教主听见这些传言只是笑而不语,他自然也不能管。
后来自己看到了随侍在教主身边的段疏声,并没有在意。除了容貌清隽、武艺卓绝以外,他看不出有什么能让教主喜爱的地方,不过是图新鲜纳来的男宠而已。后来当他看到教主看段疏声的眼神时,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教主看他的眼神是一片迷离,似乎年华都匆匆掠过了一样。沧海桑田,白云苍狗,无论时光怎样变化,教主的一双眼都只愿停驻在段疏声身上。
那是毫不掩饰的迷恋。
他作为旁观者也看得出来,段疏声最开始对教主是屈意承欢。后来……后来谁也说不大清了。他私自去查段疏声的底细,然后禀告教主,说江湖中皆言段氏满门是被我暗教灭的,那么段公子一定会迁怒于教主。
彼时段疏声已在教主怀中睡熟,教主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理着他如泻流光的黑发。听到了自己的禀告,教主连眼皮都不抬,只是将他的黑发一圈圈的缠在手指上,又一圈圈的放下。良久,教主才漫不经心的说无妨。
无妨?
教主怎会那样信段疏声。
段疏声怎值得。
那夜,段疏声又歇在了教主的寝宫。他擦拭着手中的刀刃,脑子里空茫茫一片。倏地,耳畔传来什么声音。
泠泠的古琴声,是一首《雨霖铃》。
他隐隐觉得不祥,几步赶过去,就看到一道白影和一道蓝影跃了出去。暗道不好,他一边叫人去追,自己急急闯入了寝宫。说不清为什么会那么慌张,那种感觉是整个心脏都被人攥在手里的感觉——教主,教主。
你千万不能有事。
闯入寝宫,湘妃竹帘轻轻荡在空中,屋内传来松柏木料的清香。静谧,安宁,似乎一切都是他的错觉。他迟疑着掀开竹帘,教主只着一袭朱紫色错金单衣,正好睡着。身畔没有段疏声。
“教主?”轻声开口。
不应。
“教主……?”
还是不应。
他整个人都慌了,三步两步跃过去,不小心踢翻了那盛着木料的香炉。香炉撞倒玉砖上,发出骨碌碌的响声。教主还是不醒。他这才想起,教主的所有衣物全是明紫色,怎么会有朱紫——那红色是血啊。
七窍流血。这个手法很熟悉,是段疏声的华月开光。
他探上教主的手腕,脉息微弱。筋脉俱断,肝脏俱损。
后来在很多个没有任务的黑夜里,自己都在想,如果那夜自己做的不是退后跪下,而是上前拥住教主,一切会成什么样子。有一个雨夜他又想起来此事,便再也睡不着了,只是沉默的倚着栏杆看雨。雨景朦胧静美,细细的雨滴斜织出一道浅淡的帘幕,山水景色都隐在了这帘幕之外,使人只觉半梦半醒。
耳畔什么人在歌唱,似乎是齐彻新看上的歌姬。那歌声不是一味的柔弱,清灵高亢,掺在这雨夜里却平添了一分幽静深远。细细听来,是一首《青玉案》:“水村山馆,夜阑无寐,听尽空阶雨。”
突然明了。半晌,他唇边不禁抿出了一丝笑意——他素来不笑,偶然一笑,竟是如同早春的冰河破开第一条缝,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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