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清轻笑一声,道:“怎麽会?子清想罗老爷子也非是蛮不讲理,脾气暴躁之人,更何况适才他言中句句都是信义为先,子清实在不好打扰。”
方庭玉苦了一张脸,道:“你来的时候太迟,那番话老爷子已经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我听得耳朵都要生疮了。”说著,他伸手揉著耳朵,一脸苦相,逗乐了路子清。
过了片刻,路子清才道:“今日的确是子清来的不是时候,耽误了盟主大事。”说著,又是深深一拜。
柳思霁忙扶起路子清,道:“公子千万别这麽说。”路子清摇头道:“只怕盟主找方丈,事态严重。”柳思霁微一停顿,苦笑道:“这……也不是太急。”路子清嘴唇轻抿,道:“若是盟主不嫌弃子清,不如说与子清知晓,让子清替盟主分忧可好。”
柳思霁一愣,道:“非是不愿,而是……此乃思霁私事,实在是……”他面露尴尬,路子清也知不便多问,只得道:“既是不方便,子清也不勉强了。”他话锋一转,又道:“但子清还是那句话,若是盟主有事需要差遣子清,定不要客气。”柳思霁拱手道:“一定。”
三人又是一阵久别寒暄,路子清才道:“其实子清约盟主,实是有一件事,一个人想要盟主帮我找寻。”
柳思霁问道:“是何人?”
路子清口中“啧”的一声,脸庞微转,苦涩道:“其实这也是子清个人私事,只是子清欲寻之人,乃是江湖人,所以才希望盟主可以帮助子清。”
柳思霁听了,略一思索,才道:“子清但说无妨。”
路子清点头,道:“不知道盟主可听说过赵生此人?”柳思霁一愣,道:“赵生?”路子清点头,目光紧迫盯住柳思霁。柳思霁眉头轻皱,低头思索一番,片刻後转头看向方庭玉,道:“是否是那个赵生?”
方庭玉目光一沈,问路子清道:“不知公子找寻这个人所谓何事?”
路子清见方庭玉眼神戒备,柳思霁语义不祥,心中更添疑惑。只是他贸然打听此人,早已料到会被询问缘由,於是轻叹一声,脱口便道:“其实那人有恩於子清,子清一直都在找寻恩人踪迹,只是不果,想他曾是江湖人,如今便斗胆向盟主询问此人行踪。”
方庭玉眉头一紧,疑问道:“公子说那人有恩与你?”路子清微微点头,方庭玉又道:“那人销声匿迹已有数十年,想他销声匿迹之时,公子还未出生,何恩之有?”
路子清又是一声轻叹,道:“实不相瞒,我娘曾是个苦命女子,年幼之时家境不幸,外祖好赌,欠下不少银子,无奈之下只好将我母卖入青楼……”他似记起母亲心酸,口音微停,接著道:“母亲开始执意不肯,几次试图从青楼逃出,却结果未遂,待到十四岁,被迫出苞。”他说道这里,眼神闪烁,似念及母亲凄惨,又似怀念自身哀怜。柳思霁见了,忍不住唤了声:“公子”。路子清一震,回了神,继续说道:“我娘初夜便是被这位官人买下了……”他说道这里,小心打量柳思霁,方庭玉两人面色,要知道他这本是杜撰,毫不了解赵生此人行迹,所有猜测全凭暗影记录而来,因此言及於此,心中忐忑不安。
柳思霁微露惊讶之色,方庭玉秀眉微皱。路子清心头一震,忙摆手道:“其实我不知当夜如何,只是……只是事後……”他面露尴尬,顿了顿才道:“事後我娘对我说,那夜那位官人并未碰我娘半分……”他话音方落,便听方庭玉喃喃道:“这倒像是他做的。”
路子清当即松了口气,接著道:“我娘虽是身在泥沼,却愿做高洁之人,那夜本是求著必死之心,却不想遇见了赵家官人……他对我娘说:青莲之姿,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人生在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须为了世人眼光,而自寻了断。自那日之後,我娘便如脱胎换骨一般,不在自怨自艾,纵使出身青楼,也要如人上人一般,莫要落於尘埃,任人宰割。”路子清说著,眼睛微闭,手指微微颤抖,心情极是激动。
方,柳两人对视一眼,只觉他所言全是自己。柳思霁不由一阵心疼,柔声道:“青莲之姿,却是高洁,纵使根陷泥沼,亦雅洁高亮。”他目不转睛盯著路子清,言下之意便是莫要他在意身世,更是说明,在己心中,路子清便如青莲一般。一旁方庭玉听得皱眉,路子清却是脸上微红,低声道了句“多谢”。
路子清道:“我母亲之所以能振奋,我之所以今日之身,全赖那日赵官人一番劝诫。我娘时不敢忘,我也亦然。所以一直以来,我们都在打听恩人消息,不为其他,只是想探知他是否安好而已。”路子清说的一脸真诚,叫人不敢不信。
柳思霁沈吟片刻,才道:“其实……当年的赵生早已不存在了。”
路子清大惊道:“啊?这如何是好?”他手足无措,一脸惶恐,不似作假。柳思霁心有不忍,忙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虽然昔日赵生不在,但如今他再世为人,过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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