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璐无表情地回答:“回家看了不就知道了。”
温柒猜她肯定会这么说,只好笑着将纸筒夹在胳膊下,摆了摆手说道:“我走了,岳璐,晚安。”
“嗯。你也一样。”岳璐点点头,直接向门口走去,温柒拦下她:“不用送了,去睡吧,我会把门关好的。”
岳璐站定,手掌抚着不知何时已经消褪下去的起红疹的位置,默默不语,却坚持地目送着温柒走出了别墅大厅。
温柒站在外面,关门前,透过门缝儿对她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她抿了抿唇不想理似的转身走上楼去。才含笑将门完全关好,然后穿过被修整得特别整齐的花圃小路,披着一身的月色安然离开。
拿着纸筒打车回家,路上忍着没有拆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于是刚进家门以后,她就匆忙地跟爸妈打了个招呼后钻进卧室内,飞快地拆掉了粗绳儿和纸筒。
纸筒内是整整齐齐卷成一个圆柱形的画纸,四四方方的一张,手感极好。温柒把它摊平,然后瞧到了一张完整的画像——画里的短发女孩坐在地板上的一具软垫上,蜷着双腿,双手放在脚踝两侧,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真诚而又快乐,阳光从她身后投过来,给她在地板上投了一个灰黑色的浅影。
整幅画都是黑白色调调画而成,但是绘画者的笔端细腻,画面的效果显得很立体很柔缓,细节上把握得极其到位。
温柒双手拿着那张画,举到头顶对着灯光傻呵呵地笑了好久,随后她爬到床上取下了墙上那张未完成的画,将这张崭新无比又完成度很高的作品换了上去。
至于旧的画最终也没舍得扔,把它像新画那样卷成筒柱形,用刚才换下来的纸筒和粗线捆好,规规矩矩地放到了桌子的角上立着当纪念品。
倒腾完了这些事儿以后时间也很晚了,温柒瞧着挂在墙上的新画忍着没有给岳璐打电话。第二天一早爬起床,她先给那新画拍了个照片,连着自己的大床头一起发了个彩信给她,附言说道:挺完美的。
发完彩信后她照常洗漱、吃早餐、搭公交车去上班,人刚进公司电梯,岳璐的回信也恰巧飘然而至:你是说画画得完美,还是画上的人完美。
温柒反复地将这条短信读了好几次,不用太想就能揣摩出岳璐那嘲讽的口气,憋不住地就嗤嗤地笑了出来。
昨晚虽然是她单方面地对岳璐表白,可感情却明显是双方面在同时升温,温柒不寄望岳璐会向自己述说爱意,她知道岳璐是一个不会表达感受和感情的女人,一个人坚忍得习惯了,会将任何事和话都藏在心里从不表露。在外人看来,会觉得她太过冷漠孤傲。而实际上,她完全不是那种与世隔绝的人。
中午吃午饭时间,温柒偷偷地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上给她打电话,铃声响了好几声,岳璐才接了,口气里带着小讥讽:“怎么?”捏着手机的温柒此时感觉她那小讥讽的暗喻意思是:给你点颜色你就开始得瑟了,还敢给我打电话了是吗?
不由得笑问:“嗯,那个,吃午饭没?”
“正在吃。”岳璐的口气没什么不悦,还故意地用筷子磕了磕饭盒给她听了声音,然后问,“你放心了?”
“嗯嗯,看你状态挺好,吃完饭以后,就不用吃药了吧?”温柒拐弯抹角地问。
岳璐默然了一会儿,才很轻地“嗯”了下:“我知道了。”
有了她的许诺,通话结束后温柒才很放心地外出去找饭吃。
相爱的时候,未必要时时相见处处思念。岳璐仍在为岳生集团收购其它中小型投资公司的事业繁忙不已,加班比以前还要频繁,自然没什么时间与温柒见面,岳生集团在她的带领下在短期内再次声名显赫起来,极为明显的收益也直接令岳生集团成为投资界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温柒也带着愉悦的心情投入市场部的工作,她的脾气好,为人易相处,很多同事都喜欢跟她对接工作,加上她又谦虚懂事,在部门内部的名声很好,不少老员工都会很乐意传授她一些工作上的经验。所以综合来说也是顺风顺水。
就在温柒感觉一切都在向很好的地方转圜时,某一天中午时候突然接到了姚科的紧急电话。
岳璐突发肺炎,在办公室内咳出了血,高烧不止,在昏迷的状态下被紧急送进了姚科的诊所。
温柒连跟祁齐请假的时间都没有,脑袋一片空白中便捏着一部手机跑出了宁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跌跌撞撞地跑到姚科诊所的病房内,两名护士刚给岳璐换上一瓶新的点滴,岳璐躺在摞得高高的枕头上,双手分别放在身体两侧,歪着头睁着眼睛,不慌不忙地盯着输液管内滴淌着的淡黄色药水,一动不动地像是入了定。
温柒扶着门框一时忘了进退,只是急呼呼地平定着自己跑上楼时的呼吸,双眼瞧着她此时与世无争的模样,心口绞疼得都快喘不及气了。
护士做好了一切的辅助后便就离开了,岳璐的脑袋随着她们的离去而转动了一下,而后便看到了门口的温柒。愣了愣,而后用很正常的惯用口气问道:“你今天不用上班?”
温柒抹了下有点发烫的眼角,咬了咬牙走上前,坐到她的身边,用手给她摸着仍旧在发烫的额头和瘦瘦的脸颊,之后靠过去,扳着她坚硬羸弱的双肩,将她大半个人收紧在怀抱中,嘴唇贴在她的耳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
岳璐此时没力气推她,却也不想推开她,半闭着眼睛呼出一口热气,问道:“你有什么歉疚我的么?”
“你出事的时候我竟然不在你身边,我……对不起。”温柒搂着她高烧未退的身子,咬着牙说道,“要不是姚医生好心打给我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又发烧又咯血又昏迷的,都是我的错!”
岳璐叹了口气,用未输液的那只手摩挲了下她的后脖颈,带着嘲讽地说:“温柒,你这人,怎么能这么傻。”
温柒松开她,抚开她长长的刘海,执着地望进她的眼眸里,定定地对她说道:“这次我不管了,你得在医院里呆到痊愈!这次我陪着你,寸步不离地守着你用药喝水吃饭!”
岳璐问道:“我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你要不要也看着?”
温柒张了张嘴被她这句反问给问得愣住了。
于是岳璐就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咳嗽了两声说道:“你还要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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