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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过程中被唤作葵宝的小女孩儿口中一直吟唱不息,她听着太子的吩咐,只是扬起白白嫩嫩的小脸,用力点点头,一条鱼尾巴也跟着摆呀摆。太子轻轻将葵宝放到云朵上,一手提起敖摩便一跃而起。夜色中只见他矫健的身姿腾飞直上,片刻之后便如飞燕点水般轻盈的降落在高高的镇龙台上。

冷寒的月光里,出现在眼前的小白龙,已经完全不是太子记忆中那轮清幽秀美的龙型了。

那洁白的身躯早已不复存在,经过三百金鞭的折磨,龙身上那些原本光华明净的鳞片多处剥落,唯见赤红的血肉暴露在冷风之中。失去了犄角,原本飘逸的龙鬃如今也被凝结的血块污成一团,乱糟糟的覆盖在伤痕累累的身体上。

高台之上听不见葵宝的歌声,太子扔下敖摩,一边快速扣出耳中丝巾,一边几步冲到那龙头左近。

“小玉!小玉!醒醒!三哥来了!”

太子颤声呼唤着轻拍那对紧闭的眼睛,一旁的敖摩也手忙脚乱的挖出耳塞,不甘落后的飞扑过去。

“吼吼!小玉!快睁眼!”

那对澄澈的眼眸慢慢睁开,在看到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二人的身影时闪过一丝惊讶:“三哥……摩弟……你们来这里……做……什……么……”敖玉奋力抬起龙头,有气无力的问。

“吼吼!我来救你出去!小玉!”敖摩摩拳擦掌,气愤填膺:“那些恶人把你打坏了!我要烧死他们!”

“……你们……不该来……快走!咳咳……守卫……发现……会牵累……”敖玉猛咳,他被金鞭伤了内腑,此刻心急偏偏又无力说话,一张口就喷出大量半凝结的红黑污血来。

“小玉,你暂时不要说话。”太子面沉如水,他半身都被敖玉所喷血块所污,可是以他一向爱洁的个性,此刻却恍如不觉。只是用手轻抚敖玉血迹斑斑的面颊,缓缓道:“我既然赶来救你。自然有万全打算。”

“你……三哥……你是想……”敖玉不敢置信的望向太子沉静的脸,旁边的敖摩完全被排除在状况外了,不甘寂寞的扑打着翅膀,一脸莫名的看着这诡异的一人一龙。

太子面无表情:“砍下我的犄角变成你的替身去受斩。同为纯正无上的龙血,再注入我千年修为作出的替身,就算是玉帝亲临处刑现场,量他也分不出真假。”

一言既出,不仅敖玉大惊失色,连敖摩也是跳起老高:“你你你你你——小三(跟二叔学的称呼)你要把角割掉吼?”

“叫我三哥。”太子瞥一眼敖摩,给它一个爆栗。敖玉此时才反应过来,挣扎着叫到:“三哥不可!你是未来三界龙王之尊!割角这等苦楚!岂能为我这等罪人……”:

太子伸手按住他嘴,淡然笑道:“犄角割去还能长,不过耗费些时间罢了。”说着笑容一收,看向敖玉的眼神转为坚定而锐利,只听他沉声道:“你也叫我一声三哥,也知我将来必会接我父王族长之位,那么你定然晓得我习惯。管你是放火犯上还是忤逆不孝,我只认定你是我从小爱护的堂弟。只要我敖丙在,就绝不许这天界有谁在我面前斩我至亲!”

敖摩呆呆的看着太子冷寒的面孔。明明此人说出来的话完全是任性傲慢和蛮不讲理的综合,为何心底却觉得这样的红袍,比起小玉那个循规蹈矩的爹更要有气魄多了。确实龙族护短是人尽皆知,可是这其中能做到彻底藐视法令和道德的存在,对于在乎的人物不问缘由,只是单纯一昧将其保护在自己羽翼下这一步,太子没准是龙族里的第一人了吧。

文后注:

1,关于葵宝。葵宝是鲛人族,鲛人是山海经中记载的生物群落。人首鱼尾,貌美善歌,织水为绡,坠泪成珠。发色深蓝,深碧色的眼睛。寿命是人类的十倍左右。鲛人使用类吟唱的语言,在海中用和歌般声调在传达信息,这样可以在海中传递很远。靠近时的语言交流也使用通过喉间骨振动发出的一种快速音频。其他种族是极难理解的。大多数不懂人类语言。人类在海外听到奇怪歌声,就知道是遇上鲛人了。我文中写葵宝的歌声能够迷惑人的心神,是同时参考了希腊神话中女人面孔鱼身的海妖塞壬(Siren),这些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拥有美丽的歌喉,常用歌声诱惑过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触礁沉没。她们居住的小岛就在墨西拿海峡附近,另一位海妖斯库拉(见Scylla)和卡律布狄斯也在那里,因此那一带堆满了受害者的白骨。英雄奥德修斯率领船队经过墨西拿海峡的时候,事先已经得知塞壬歌声的致命的诱惑,于是命令水手用蜡封住各自的耳朵,并将自己绑在船的桅杆上,方才安然渡过。

2.我没有任何宣扬包庇是正当行为的意思。护短本来就是龙族最基本的特征。作为其中最为任性的太子,只是把这一点发挥到了最极致而已。笑。打个比方即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此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站到你前面。只因为你是他所认可的人。太子的个性就是这么傲慢。

☆、第十章 百折千回皆是路,无心插柳柳成荫

敖玉沉吟半晌,十分疲倦的合上眼道:“三哥情意,敖玉自是铭感五内,只可惜……你原本不必为敖玉……做到这般……”

太子眉头一皱,正要说些什么,敖玉已经重新睁开眼望向他,那眼眸之中一片灰暗之色,直教太子心惊,只听他黯然道:“敖玉与三哥自小一起长大,深知三哥为人。虽然一向面上倨傲,其实内里最是看重同族兄弟情分。今日日间骤然见了我受刑场面,心下必然很是受到冲击,甚至于不忍我赴死而甘冒奇险前来搭救。可是三哥你却有所不知……这断头之刑……本来就是敖玉求的结果啊……”

太子还没来得及作出回应。这厢敖摩已经发作了:“吼吼!!小玉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有什么大不了的原因一定得去死!就因为你喜欢你爹他又不喜欢你吗?”

此话一出,太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惊道:“这是什么意思!小玉……莫非你……对四叔?”

敖玉苦笑一声:“是了,原来三哥你……仍不知我判罪内情……眼下是明了了,敖玉原是这般污秽之辈,实不值得你为我付出良多……”

太子手一挥将他打断,愠怒道:“小玉,你这话却是凭地辱没我了!我今日来寻你只因你是我血脉至亲,我自问无法眼睁睁看你送死。就算事先已经知道你是因为违背人伦而被送上刑台,我敖丙又岂是为那等浮面上的毫厘小事就会轻易改变决定之人!”

说话间他快步走近敖玉身躯附近,望着钉在龙爪与龙尾之上那五颗狰狞的石钉蹙眉道:“多说无益,看我先去了这束缚你的钉子!”话音一落,猿臂轻舒,五指成爪,下手就去拔那染血的石钉。

“住手——”敖玉惊呼一声,以此同时,一道电光已经从天而降,镇龙台下也突然钟鼓大作,连远处的天宫似乎也听到这边动静,隐隐有了响动。敖摩还在傻乎乎的转头张望,不明所以。太子却是面如寒霜,啐了一口道:“玉帝也沁小家子气了,居然还在镇龙钉上下法术!我一时大意倒是着了他的道儿……”

敖玉急道:“三哥!事已至此,是生是死敖玉心中早已无恨。在天宫来人之前,三哥还是带上摩弟,速速归去吧!敖玉无用,已是使家门蒙羞,如今休要再为我重罪之身连累敖家声名!”

他稍作停顿,目中含泪哽咽道:“将来三哥见了我父亲,只求转告一句——孩儿不孝,罔顾父亲教诲,没地倒使他心累了。来世不求为龙,便是连人也羞作。愿为牛为马,碌碌终生,情之一字,生生世世不再碰触也!”

太子还想说些什么,只见远处天宫已掌起灯火,眼见是有人要过来了。纵是他横下一条心想要救出敖玉再走,可惜身边只得一个法术不精的敖摩,台下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葵宝在等候,实在是由不得在此放手一战。

太子思索一回,终是只得狠下心抓起敖摩脖颈,回头铮然道:“三日!等我三日!处斩之前,我定会再回来!任你心念成灰也好思求赎罪也好!我只不许你抛弃敖家的名头与身份!你一日生为敖玉!生生世世都是我敖家子弟!都得作为我敖丙至亲兄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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