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叔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儿,更何况周庭给的银子远远高于南星公子的夜渡资许多,他焉有不答应之理。当即眉开眼笑,对身旁的马三儿美滋滋的道:“叫南星。”马三儿跑了出去,红叔转头又对周庭道:“那周公子就好好的和南星叙上一叙,我就不陪你了。”话一说完他就起身要走,正巧南星公子挑帘进来。
脚没站稳,视线却早已被引到那破衣青年的面上,脱口呼了一个“周”字。周庭带笑看他,轻轻将手指压在唇上,那南星公子这才没有叫全了他的姓名。“哟。。你们原来是认得呀。”红叔怪叫一声,原本要迈出此间的腿停在门槛上。那周庭心念电转,迅速挤出两滴眼泪“妈呀”的一声哀嚎,人已扑到南星公子身上。只听周庭扯起百结鹑衣,放开嗓子哭喊起来:“星儿啊星儿,哥哥可算找到你了,星儿啊星儿,哥哥想你想的好苦啊。。。”他这一哭,把红叔哭傻了,把南星公子也给哭傻了。那马三儿见他哭得可怜,也被感动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
周庭哭着将南星公子拉到红叔面前,红着一双流泪的眼睛,抽泣道:“您。。您。。有所不知。。他。。他是我。。”说到这里似乎悲从中来,别过头去伏在南星公子颈窝处又是泣不成声。其实那周庭背过身去,只是嘴里发出哭泣似的呜呜声,眼睛里是再也挤不出眼泪来,他抓紧时间对还发愣的南星道:“我编不下去了,你快帮我。”
南星公子闻听此言浑身一个激灵,才知道自已原来不是做梦,眼前这人绝对是昔日那位鼎鼎大名的布衣候周笑庭。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他怎么这般落魄,他不是死了吗???一串串问题从脑中蹦了出来,但此时来不及问,南星连想也没想,就跟着那周庭一起哭了出来。其实他也是个演戏的高手,在这欢场之中哪一天不是演戏,他怎能一点也不会呢。南星边哭边给周庭擦那并没有的眼泪,嘴里絮絮叨叨的念:“对对对。。。你是我哥哥。。。你是我哥哥。。。。”周庭变本加厉,变调地高喊:“我的亲弟。。。哥哥没本事哥哥救不了你呀。。红叔他不应允哥哥给你赎身。。。”
这边厢,红叔与马三儿才看出点端倪,红叔蹙着眉自语道:“我说周公子怎么一定要把南星赎出去呢,原来是亲兄弟。”他心底寻思,这下碰上麻烦了。要知道,花街柳巷里各大院馆虽然是老【鸨龟】公们说了算,但倘若那位哥呀姐呀红得发紫了,也是能反过来倒打一耙,自己给自己做主的。他原本以为这周庭只是贪恋南星公子的美色,一百两银子见个面自己可算是赚了一把。但看现在这情景,弄不好这区区一百两就能把自家的大红牌给骗走。红叔暗下决心,就算是放了南星,也要狠狠的敲周庭一笔。
马三儿擦了擦眼泪,哭哑了嗓子:“红。。红叔。。。你看他俩长的多么地像。。都是那么。。那么好看。。。您就应允了吧。。。” 红叔这时急红了眼,被马三儿一点火,心头怒气丛生,一脚将那马三儿踢出门骂道:“去一边去!”
趁这当口,周庭低声对南星附耳道:“你要见皇帝就跟我走。你要就此下去,咱们演一出兄弟情深戏,我就再也不来找你了。”南星亦低声回道:“还用问,我当然跟你走。”周庭道:“那就好。”于是乎两兄弟抱在一起,哭得不亦乐乎。悲声喊上天,泪水流成河。嚎啕如大雨,涕下湿遍衣。红叔实在看不下去,只好上来劝慰二人:“好了,好了,你们别哭了。有什么话儿呀,坐下来慢慢说。”
周南二人一看红叔出言相劝,也借坡下驴见好就收。两人依偎着坐了下来,周庭攥着南星的手:“星儿啊,哥哥早已想好,既然红叔不应允哥哥赎你,哥哥无权无势也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万贯家财扔到河中,自己也投河自尽了罢。”南星听罢,又是满眼含泪,叫了一声好哥哥:“弟弟命运不济,唯一的哥哥若是死了,我必然要悬梁自尽追随你去。”
红叔一听这话可算懵了。就算他多么见多识广,也难以猜出这两人过去的纠葛,他怎能想到眼前这演哭戏演的如此卓绝的人就是早已死了的布衣候周笑庭呢!?红叔急忙喊道:“哎呀,使不得,使不得,两位公子使不得呀!”周庭头一低,装作哭得要晕倒的样子,长而黑亮的秀发垂下来遮住他半边脸。清冷的眸光忽然一闪,嘴角露出一个邪肆的微笑。
☆、第六十五章 重生下
话说自那破衣青年周庭离开怡红院,从此后这院里的大红牌南星公子就病倒床上起不来了。只见昔日那娇俏美丽的人儿如今,惨白的脸一点人色儿都没有,形同枯槁瘦的就剩一把骨头,嘴唇干裂发紫,俩眼睛哭得肿成了桃。脑门上勒住金抹额,张着眼睛瞪床顶一瞪就是一天。更别提,跳舞,接客,饭局,出条子了。这出惹恼了本地府尹,一怒之下退了他的包身改包另一个红牌了。红叔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天天爬到南星公子床头磨嘴皮子。
折腾了几日红叔熬不住了,差马三儿绕世界找那周庭公子。马三儿跑遍了咸阳城大大小小的客栈旅馆,终于在一处非常不起眼的小地方找到了这位周公子。马三儿找到周庭的时候,他正在收拾包裹,看意思是要离开咸阳。马三儿赶紧拉住周庭,急道:“公子啊,你不能走。你走了我们南星公子可就没救了!”周庭摔开马三儿的手,瞥了眼他道:“不必救了。我唯一的亲弟弟你们那老红薯也不放人,我已决定投河去,叫我弟弟随后跟我去就是!” 马三儿个子矮,从周庭腿边上偷眼看他放在床头的包裹,那里面方方正正摞了好多。包裹没有裹紧,边角上露出一角,瞅那字迹像是银号的红戳子。那马三儿年纪虽小但是生长在秦楼楚馆的地方,少不得认那孔方兄银票弟当爷爷。他一看见那厚一打大银票,眼珠子都红了,想起来周庭公子与南星公子见面那日哭喊过甚么‘散尽万贯家财再投河自尽云云。。。’他心中担忧起来,死死拉住了周庭的裤腿,哭出声来:“公子啊,您行行好心再去一趟怡红院罢。您只要去,南星公子纠有救了!求求您了!”
周庭怜爱的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凄然的道:“好孩子,放哥哥走罢。除非你能求得红叔放了我弟弟南星,否则咸阳这伤心之地,我一辈子也不回来了。”马三儿听他放了软话,真是恨不得给他磕头,连连叫道:“求得,求得,南星公子几天水米未进,红叔他就算不心疼我也会心疼他的!”
周庭长舒口气,叹道:“好罢,那就再去随你走一趟。红叔要是还不答应。。。我就。。”说着说着又要抹眼泪了。马三儿多么机灵,赶紧站起来将周庭往门外拉出,一面拉人一面叫道:“快走,快走,南星公子还等着您呢。。。”那周庭哪里是哭,分明是一脸坏笑,一面发出呜呜的哭声一面笑。
………
“快,快,上茶。”红叔一见周庭,立马把他牵到里间说话。马三儿斟茶去了,红叔见他跑远才开言道:“周公子啊,不不,周哥哥,周哥哥。我知道你和南星乃至亲兄弟,这次请您来,就是想让您帮着劝解劝解他。他想不开,好几天水米未进,我这边难做的很啊。”
那周庭听罢,抖了抖一身的破衣裳,翘起了二郎腿笑道:“难做啊。哎,确实难做。我这个弟弟从小就拧。虽然失散了这么多年,但这脾气还是没改,同我一般认准一件事死不回头。”红叔拧紧眉毛,凑过去道:“他这样下去,怕是不行啊。我是开店做生意不是开善人院的,实在不行我只好倒手了。”马三儿插嘴道:“南星公子不见周庭公子便罢,见了周庭公子就再也不愿在咱们这呆了。”红叔一听马三儿把老底都抖出来,又急又气,抬手给了马三儿一脖子,骂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去一边去。”马三儿闻言悻悻闭嘴。
周庭道:“既然要倒手,将我找来岂非想起了我么。”红叔心道:你这扫把星,你不来还好,你一来便害得我失去一颗摇钱树了。表面却赔上笑脸道:“那天见你们兄弟相见,哭得别提多可怜了。我看在眼里是疼在心上。倒手倒到谁手上,也不如跟着您我放心。他从了良,也算是我对得起他了。”
周庭心中偷笑,这才终于说到正题上了。他假意思索了一阵:“这样说来,您是愿意放了南星,让我们兄弟团聚?”红叔满脸堆笑,软声嗲气的道:“愿意,愿意,自然是愿意。”周庭道:“如此,就多谢红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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