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阮鸿飞身量高挑,余下的料子给明湛拼了个狐裘帽子,一对护耳的耳扣儿,还有一件护手的暖笼,明湛收到衣裳后就迫不及待的穿了起来跟凤景乾显摆。
别看明湛个子不高,却养的圆润雍容,挡不住的富贵气息。这样一打扮,既灵秀又可爱。
凤景乾瞧着既喜欢又伤心:我儿子,竟然便宜了那个妖孽!
这衣裳好看是好看,保暖效果也极好,明湛也喜欢,就是,平日里也只有上朝啊或者出去的路上穿穿,明湛呆的地方冬天都烧了地笼,穿着棉衣裳就够了,再加件裘衣,实在热的大汗淋淋。而且,他家飞飞说了:白雪红梅,卿若披之,更添三分姿容。
明湛上次送了幅肖像,阮鸿飞回信夸他英武,这次明湛打算待下了大雪在梅园里穿上这件衣袍再请画师画一幅写真寄给阮鸿飞。
遂,日夜盼着下雪。
可这老天爷好像跟他做对一般,就是不下了。顶多是吹一阵凉风,刮几个冰渣渣作罢,叫明湛好生着急,只得叫来气象预报员——钦天监大人问了又问。
明湛做事随性,却不想他身份摆这儿,就是放个屁都有人要分析一下太子殿下是中午吃多了萝卜还是什么原因比平时多放了个屁啥的,何况他这连着半个月的召会钦天监的举动实在惹人生疑。
终于在明湛望眼欲穿的等到第二十三天的时候,老天爷开眼,下了一场鹅毛大雪让明湛如愿。
明湛得了画儿,整日喜气洋洋,也不有事儿没事儿的抓着钦天监问天气了,对臣子们也有说有笑了。
大臣们都在底下寻思:莫非太子殿下从天象上得到了什么好消息?
接着,浙闽总督宋淮八百里加急的折子飞到帝都:西湖里发现一只千年白龟,是为祥瑞之兆。因祥瑞年纪太大,还要在路上慢行至帝都,先送上折子向皇上、太子殿下报喜。
轰——
满朝文武都炸了锅,清流们自不屑这种祥瑞把戏,唾弃宋淮学此佞幸手段邀宠,对此万分不屑。当然,有更多人在心底暗骂:你他娘的宋淮,只显着你聪明啊你手快啊!咱、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呢!天相天相,天降祥瑞啊!因被宋淮拔了尖儿,半朝的人郁闷的吐血。
当然,也有清流心里担心,太子您不要迷恋祥瑞啊!那只是个传说啊!糊弄傻子的!纷纷跳出来说宋淮妖言惑众,罪不容诛。
明湛倒无所谓,叹一口气道,“难怪你们不知道呢。这个我是再清楚不过的,我姐夫是云南有名的名医。嗨,像这种白龟啊白鹿啊白虎啊,其实跟普通的龟啊鹿啊虎啊的,是不大一样。正常的怎么能生成白色儿呢?就好比人,说有一种病,得了这病后皮肤就一片一片的变白,姐夫说这叫白化病。动物也是一样,异常的白肯定是得病的。算了,叫宋大人不要往帝都送了,他这是不知道呢,拿着只病龟当宝贝。”
“太子殿下英明啊!”清流大臣们恨不能流出几滴哭悦的眼泪,抽了一鼻子,痛打落水狗道,“皇上与殿下圣明烛照,只是宋大人身为一品总督,竟信这种歪理邪说,且将病龟呈于御前,真乃对皇上殿下的大不敬。”
凤景乾笑,“太子,你说呢?”
“嗨,一点子小事儿,你们扯的远了。”明湛浑不在意的笑一笑,说道,“史上不乏有这种记载,也有许多皇帝喜好祥瑞,宋大人或许是看的书多了,又碰上了,觉得稀罕就送了来。他又不傻,若知道有病,还敢送啊?不知者不怪,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这个的,还有什么炼丹长生啊,一概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没事儿了,念念经,说说道,读一读孔孟圣贤,这才是康庄大道。若说祥瑞么,开浚,你来拟旨,跟宋大人说,他把浙闽两地治理好了,演武的差事办好了,就是献给父皇与我最大的祥瑞了。那只白化龟,叫他放生吧。”
太子殿下的一席话,使得宋淮宋大人成为了帝都上流社会的新话题舆论中心。大家现在一开口就是兴灾乐祸,“唉哟,不知宋大人那只白化龟怎么样了?”
“是啊,宋大人这向来最会体察圣意的,也不知道怎么这回没体察对。这不,咣唧就撞到龙犄角上去了呢?”
“这都是太子殿下英明啊。”
……
事实证明,帝都人也是很八卦的。
反正,太子殿下关于对宋大人祥瑞的谕旨传回杭州,马维都在私下偷笑了好几回,见阮鸿飞拿着幅画儿爱不释手的样子,凑上去瞧一眼,直乐,“唉哟,这是谁家小胖子,你儿子啊?”
阮鸿飞的脸色……
试问:还有比这句话更诛心的么?
可见马维虽是个武人,却有着文官以言杀人不见血的本事。他这一句话就直接捅死了两个人,明湛最不喜欢人说他胖了;还有阮鸿飞阴郁的小眼神儿,蓝汪汪的绿幽幽的跟淬了毒的小刀子似的,嗖嗖的飞向马维,恨不能直接戳死他算了!马维直觉好像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吧?上,上次大概,嗯,二十几年前吧,他仿佛也是嘴上没把门儿得罪了阮鸿飞,后,后来怎么着了呢?马维想到那回的下场,不由吞了口口水。
“我很老吗?”
“不,不是那意思。”马维嗑巴一下,忙恭维道,“你瞧着比我小一辈儿呢,只是咱俩谁不知道谁呢?我看这画儿上的小胖子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才这么一问的?”
其实不怪马维直言直语,明湛这回送来是一张惟妙惟肖的写真,他穿着阮鸿飞给他做的银狐裘,带着银狐帽,耳朵上捂着耳扣像两只绒球儿,雪地里抱了一大捧梅花,笑的见牙不见脸,种种可爱就不必提了,阮鸿飞都恨不能明湛在跟前捏上两把。
可爱是真可爱,喜欢也是真喜欢,只是情人被说像自己儿子,阮鸿飞一颗老心瞬间就沧桑了。悲怆的收拾起明湛的肖像,一连三天不见踪影。
宋淮知道自己丢了大丑,心道,太子殿下的心思果然难测的很。风调雨顺的你还天天宣召钦天监,你图个啥哈,好不容易弄出一只祥瑞,又不对你的心。
看来,还是得拿出些真本事。
亲兵进来通传,“大人,宋老板求见。”
宋淮摆摆手,不耐烦,“本督哪里有空见他,叫他先回去。”
周之源笑劝,“既然他来了,大人见他一见又如何?眼下,正是要用他通传消息的时候呢。”
宋翔不过二十出头儿,个子不高,有着江南人的白皙与精明,见了宋淮先请安,口称,“叔父,侄儿给叔父请安了,愿叔父平安康泰。”其实他们就一个姓儿罢了,从八百年前论可能是一家。也不知宋翔怎样追溯到了后周时期,硬跟祖籍在安徽的宋大人闹了个远房叔侄的远亲。自此,就死皮赖脸的抱上了宋大人的大腿。
宋淮由浙闽巡抚升到浙闽总督,宋翔的铺子也由原来的一间不起眼的绸缎庄,扩大到了餐饮业、珠宝业、当铺业、运输业以及地产业,甚至宋翔连重工兵器锻造业都有所涉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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