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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诗礼坐在床上看他,眉头轻拧,估计被突然吵醒也难受得很,他说:“没事,你继续睡吧,我打个电话。”他起身越过他去卫生间打电话。

郝竞先自然不会真的相信这个点打进来的电话会没事,他想了想拿手机在搜索引擎搜了季诗礼,最近跟他相关的新闻是他昨天在b市为《霸图》做宣传,随后郝竞先又用用微博看了下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他只好收了手机去卫生间,卫生间的门锁没能拧开,季诗礼在里面反锁了,他抬手敲了敲门,等了一会,门才从里面打开,他电话已经打完,手机拿在手里,他问:“有没有烟?”

郝竞先在行李里翻了烟和打火机给他,季诗礼开了卫生间的排风扇,站在里面点了根靠在洗手台上抽,郝竞先说:“站这里冷,小心冻感冒,回房间抽吧,我不介意。”

季诗礼沉默地吐着烟卷,能看到空气灰白色的烟雾弥漫消散,鼻端满是烟草味,他说:“就抽这根。”

郝竞先点了根烟跟他并排靠在那里陪他,问:“打电话给你说什么了?”他这次换了个问法。

“我家里的事。”季诗礼在烟雾里开口,他说,“有记者过去拍了照片问我新闻要不要放出去。”

郝竞先松了口气,好在他还是愿意告诉自己,不用自己再去费心猜测,他问:“你家里那边还好吗?”他知道季诗礼是单亲家庭,他母亲身体不好,后来一直住在疗养院。

季诗礼抖了抖烟灰,低头看着夹在指间的烟明明灭灭地燃烧,隔了会才问:“你打听过我的家事?”

“没有。”郝竞先回答得一点也不心虚,却又有些心虚,他知道的都是上辈子偶尔从各类报道或者其他人那里听来的,并没有自己去了解过,更别说特意去打听过了。这辈子他有考虑到这点,但又担心这别扭的男人知道后跟自己闹脾气。

“没有最好。”季诗礼低着头,语气很平静地说,“我很怕自己给他们带去麻烦,所以我现在也不常回去。”

郝竞先问:“那些照片要压下来吗?”

有些明星不愿意被曝光的照片是可以拿钱跟记者买下来的,季诗礼自然是知道这事,他抬头看着郝竞先说:“不用,我跟说好了,明天节目时我自己也会提一提,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走进房间找了烟灰缸按灭烟头,然后把烟灰缸递给郝竞先说,“别抽了,味道挺难闻。”

“那你是在烦恼什么?”郝竞先把烟按灭。

“没什么。”季诗礼拿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放回床头柜,躺去床上舒展了双臂问,“想做吗?”

郝竞先伏下身伸手捏他的下巴凑过去与他额头相贴不悦地问:“你把我当什么了?”声音低沉,空气中气压都低了几分。

两个人都抽过烟,呼出来的气体带着相同的烟草味,季诗礼微抬了下巴,唇碰了碰他的,轻笑着说:“我睡前你不是跟我强调过么?我是你男人。”后一句他学了郝竞先的语气,十成十地相像。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再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们的关系,心烦可以告诉我,而不是找我发泄。”郝竞先松开手,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说,“让你明天下不了床我还是做得到的。”

季诗礼别开头不再跟他对视,随后郝竞先也起身,没有再给他压力,气氛沉默,郝竞先从另外一边关了灯躺回床上,黑暗里季诗礼突然开口说:“我妈身体不好。”

“嗯。”郝竞先本来还在生气,听他开口又突然觉得不气了。

“不是普通的不好。”季诗礼说完后隔了好久才又说,“她做过开颅手术,神智有些时候会有点小问题。”

郝竞先翻了个身,将季诗礼抱进了怀里试图给他安慰,对方背对他侧躺着没有挣扎也没有动,郝竞先问:“你别难过,我们可以给她请有名的专家,一定能治好的。”

“我知道的。”季诗礼轻叹着说,“治不好了。”

“可以再试试。凡事都有可能。”

“郝竞先。”季诗礼说,“你怎么比我还幼稚?世上谁也不可能比我更愿意她一直神智清醒,连我都说不可能治好了,那就是真的治不好了。”

郝竞先沉默了很久,才说:“那新闻你真的愿意让它发出去吗?如果你不愿意,压一辈子也不是不可以。”

“不用,我心里有数。”季诗礼说。

郝竞先伸手摸了摸季诗礼的脸,一脸干燥,他并没有哭,郝竞先因为这个认知,心反而突然抽痛了几下,痛到喘不过气来,他记得季诗礼为他哭过,在他的病床前,又或者说是在他临终前,再多三年磨砺的季诗礼应该更不容易掉泪的,他的怀抱收紧,季诗礼挣扎了下,开口说:“放开,我不想死你怀里。”

郝竞先放松了力道,但仍不愿意放开,他说:“别把死不死挂嘴边。”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想法里,语气带着几分伤痛。

季诗礼没再挣扎,他说:“我听说你从小就是孤儿,也没比我好到哪里去,就不要来同情我了。接收你的同情我觉得挺不忍心的。”

郝竞先不满道:“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原本有些伤感的情绪立马变得让人哭笑不得。

“我不接受这项点单服务。”季诗礼回他。

郝竞先伸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引得他轻呼了一声,季诗礼直接手肘向后往他胸膛上撞去,郝竞先挡着他的手说:“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还有理了?”

“我一直就这么说话,不爱听就滚,也不金贵金贵自己,非要把自己往别人床上送。”季诗礼挣扎出他的怀抱还不忘把他往另外那边推一推。

郝竞先:“……”被他这么一说他也感觉自己很像是倒贴过来给他暖床的,他开始反思两个人是怎么几句话就说到这个效果的,一开始还有些伤感,后面就尽是哭笑不得了。衡量了下两个人的心情,郝竞先觉得季诗礼的应该更差一点,他凑过去环着他的腰,软了语气说:“好了好了,是我错了行吧?你明天还有工作再睡会。”

季诗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隔了好久郝竞先才听出他睡着了。

后半夜季诗礼睡得并不好,一直在说梦话,郝竞先听他用他们那里的方言喊了“爸爸妈妈”,初时语气还算平静,郝竞先也没有喊醒他,后来他一迭声地喊爸爸,郝竞先轻声喊他说:“季诗礼,季诗礼……”

“嗯?”季诗礼在睡梦里回答了他一声,又安静了下去。

郝竞先把空调关了,靠近季诗礼躺着,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梦话,才闭上眼睛,迷迷糊糊中又听见他喊了声:“小旭。”

这一声犹如惊雷劈在他的脑海里,人立刻就清醒了,他坐起来盯着季诗礼问:“季诗礼,你在喊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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