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匪头子人称黑胡风,据说他在打劫时喜欢涂得满脸黑灰,穿着一身黑色,骑着一匹黑色的马,那马行得快,像风一样,没有人看到他真实的模样,因为看到他真实模样的人都死了,死得很惨,被他剁成多少块,然后放到锅里煮,煮熟了后分给手下的人吃,残忍至极!”言大人一脸的义愤填膺。
邵尘也怒得拍案道:“竟然有如此灭绝人性的禽兽!言大人为什么还没有将他正法?”
文斌道:“言大人为官一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只是先前派了几支剿匪的军队,怎奈那贼人心狠手辣,人多势众,将那些士兵们都坑杀殆尽,言大人本想趁此次征兵之机募集一支队伍,剿灭黑胡风,谁料他们竟然想到了这样的阴招!唉……”
“也是老夫无能,不能为一方百姓谋利,不知这黑胡风还要猖獗到什么时候……”言大人拍着自己的腿,连连地叹道。
邵尘安慰道:“言大人一心为民,那黑胡风如此残忍,剿灭其难度可想而知,况且现在世风日下,就是您这种为民之官都已经很少了,更别谈那些既能说到又能做到的官员了,言大人又何必自责呢?”
“言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双集百姓有目共睹,邵公子说的是,言大人不要再为此而烦恼,倒是应该招贤纳士,让各路贤才来解决此事。”文斌道。
“在下倒是有一主意,不知两位是否……”邵尘起身到大厅中央。
“说、快说!”言大人立刻来了兴趣,整个人都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邵尘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道:“那黑胡风既然以凶狠而臭名昭著,那么大人就以恩德而沐泽四方,以有德击其无德,则民心所向也!”
言大人眼睛一亮,急切道:“何为以有德击其无德,请邵公子说得详细些。”
邵尘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国家有法,因家国战事而入伍的士兵,若入伍后擅自离开,则一律以逃兵之罪论处,那些士兵落草,更是罪加一等,刑罚要重一倍,大人若是能从宽处置,免了他们的两重罪行,并且在他们不在家中的时候,对其父母幼儿善加抚养,他们定会感恩不尽,到时候大人再派有能之士去劝降,只怕那时,黑胡风想战,但是那些兵士们却全无战心。”
“好一个以有德击其无德!邵公子果然是德才兼备、国之栋梁!只是那些兵马又从何而来?”言大人击掌叫好道。
邵尘在厅中踱了几步,娓娓道来:“大人应知道双集镇地处楚州的边境,靠近凉州和沧州,凉州地处西边,自古就是兵家重地,屯有大量兵马,泽国虽然攻入我风国,却是从西北而来,中间还隔着牧州、益州、云州,一时半会还到不了凉州,所以大人可以向凉州借兵。”
“为何不是沧州?沧州不是离前线更远吗?”
邵尘微微摇头,道:“沧州的确更加安全,战火也很难燃及,可是沧州自古重文,文才辈出,鲜有武将,在下素闻沧州兵法废弛,兵士不是老就是残,青壮之人都去考取科举,无心从戎,军队可谓毫无战斗力,所以向沧州借兵,是下下之策!”
文斌和言大人相对点头,文斌满意道:“邵公子真是高见!言大人,老夫认为此计甚妙,不知您意下如何?”
言大人摸摸泛着油光的头发,大笑道:“如此妙计,老夫再怎么愚笨,也只能连连赞叹,果真是后生可畏啊!文老爷收了个好女婿,以后定时前途无量啊!恭喜!恭喜!”
“言大人谬赞了!在下不敢当!”邵尘俯身惶恐道。
文斌呵呵笑道:“邵公子是谦虚了,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从未看走眼过,邵公子谈吐不凡,学识渊博,老夫多有钦佩,小女能找到你这么一个如意郎君,真是我文府之幸啊!”
邵尘拜道:“文老爷折杀在下了!”心里暗自道:“若是你知道我是一个女子,你还会觉得是文府之幸吗?”
言大人也拱手道:“邵公子如此才高八斗、博识通学,不如就作老夫的幕僚,帮老夫出谋划策,一起剿除无恶不作的黑胡风!”
邵尘心里一咯噔,她不是不愿意行这侠义之事,只是她在这里已经逗留多日,若是她再答应剿匪,那么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见到嫣然了!
文斌见她面有难色,以为她怕耽误与自己女儿的婚事,不由得心中大慰,道“邵公子大可不必担心和舞儿的婚事,你们两人年纪尚小,不急于一时,如果你帮言大人剿灭的山匪,成了一件大功,言大人定会一力推荐,你进入仕途就容易得多……”
邵尘一愣,心知他误会了自己,又不能言明心中的真实想法,无奈地顺着他的意思道:“在下的确担心和舞儿的婚事,怕自己一朝不慎,命丧黄泉,让舞儿守了寡,岂不是罪不可赦!唉……”
文斌怔住了,他没想到这一层,让她的舞儿守寡?那是万万不能的!文斌在心里坚决地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言大人道:“文老爷,邵公子,你们不必担心,只是要邵公子做我的幕僚,绝不会让你出了这双集镇,只要老夫还活着,就一定会保你邵公子还活着!”
文斌转念一想,也觉得言大人言辞恳切,都发此重话,不好再拒绝,道:“既然言大人已经做此保证,邵公子你觉得如何?”
“这……”邵尘很想沉默不语,但是她知道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一方面是和文家小姐的婚事,一方面是帮言大人剿匪,她的心烦乱得很,这能吞吞吐吐道:“此事……请容我考虑几日……”
文斌猜测她还在为婚事担忧,才如此犹豫不决,也不好相逼,所以他就打圆场道:“邵公子想要考虑一会儿就考虑一会儿,毕竟也是大事情,言大人,这事情不能急于一时,欲速则不达。”
言大人小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细细地审视了一下邵尘,宽容地笑了笑:“文老爷说的是,欲速则不达,邵公子要考虑得清楚些,老夫静候佳音。”
“言大人,一起留下吃饭吧,厨房里备了些简单的酒菜,若是你不嫌弃,就……”文斌满脸赔笑,他察觉到言大人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满。
言大人抚摩着拇指上一个翡翠的扳指,也不抬头,道:“文老爷家的酒宴向来是好的,这双集镇还有谁家敢和你相比?就是嫌弃,也该嫌弃本官家里的清汤寡水!”
邵尘闻出了浓浓的火药味,慌忙得不知所措,她感到自己总是把事情搞砸,让身边的人尴尬,她让嫣然不明不白地受了多少年的伤害,让父亲为自己担惊受怕,让文老爷为自己的过错而担忧……
“言大人,你我二人也是多年的老友,今日就赏小弟一个薄面,在寒舍多留一个晚上,尝尝老夫下人从凉州带来的特产,可好?”文斌到底是老江湖,在这样刻薄的话语之下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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