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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沐雨诧异地看着墨羽，没有想过她会突然这么说。

「怎么了？」萧沐雨问。竟然没有愉快的感觉，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不是要所谓的自由吗？还你。」墨羽笑了笑，看向窗外，天正蓝。

萧沐雨皱了皱眉头，挤着笑脸故作轻松道：「你这样做生意很吃亏喔！把我换来了，给我穿的给我吃的，然后就让我走了，亏大了喔！」

墨羽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没有回应萧沐雨的话，却说：「那些愚蠢的人以为抬头望见一片蓝天就代表了自由，却不知自己头上罩住了玻璃天花。」自由吗？被捆绑的灵魂有自由吗？再多自由在社会底下，也只是受制的躯壳。

「小羽，怎么了？看完书后有感而发吗？」萧沐雨问。

「反正，你不会是我的，留下你来作甚？」

「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拿我作交换条件？」

「没有什么。」

「你该不会是嫌我吃得太多吧？还是说，嫌我霸占你的床要你睡沙发？其实你可以跟我一起的啊，反正是双……」双人床够大没有说完，萧沐雨就停了下来。一时口直心快，话说得过了，床这回事，也许是种透明的禁忌。

墨羽闻言大笑，一起睡，睡过后又怎样？一夜两夜三夜，怎么滚，床单再怎么滚，也不是情吧。一起睡又如何？也许只证明了人是自私的，人有原始欲望的。墨羽不需要再去证明这一套理论的真确性，再证明了理论正确，愈是感到空洞的无助。

「对不起……」萧沐雨低下头小声说。

墨羽又笑，对不起真是最好笑的词。做错了什么，要说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

「你可清楚，我是杀人犯。」墨羽的笑声骇然静止，语调异常冰冷。

萧沐雨错愕地看着墨羽，愣了愣才懂得反应，扯着笑脸说：「怎么会？你已经无罪释放了。」

「他们是我杀的。」墨羽偏偏地，盯着萧沐雨双眼，「那些人，包括父亲，都是我杀的。」

「什么……」萧沐雨觉得脚有点软，却不得不假装镇定。

「他们要杀我，因为我生来就是只带来厄运的怪物。当怪物不愿意为人类赚取金钱时候，怪物就只是百害而无一利的怪物。」墨羽笑了笑，眼里透露出一丝危险讯号。

萧沐雨发愣，大脑闭塞了好一会儿，才懂得墨羽的话。

想了想，也没错，墨羽虽有杀人的能力，但若非有人先攻击她，她也没办法把伤转移到他人身上。这顶多算是攻击她的人自作孽，对别人造成的伤害由自己承受。但若是想深一层，那毕竟是她的家人啊。可是，如果对他们本来就没有爱，而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自卫杀人，也是合理。何况，那时候的墨羽，不过是几岁小孩，那是本能反应。

「不，这样你没有错，你只是自卫……」萧沐雨试着挤出一个笑容。

「你不觉得很可怕吗？那是我父亲。」墨羽偏着头，笑说。

「小羽……」

「还有那些，被转移的人。严格来说，你的洛宸也是凶手呢。呵呵，都是杀人犯啊。」墨羽笑起来，就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咦，你还要找他吗？」

「小羽……」萧沐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墨羽又变回那个陌生冷漠的墨羽。

「不要太接近我，我不会保证，你不会是下一个要死的人。」墨羽丢下这句话，转身夺门而去。

留下错愕的萧沐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怎……怎么了？」萧沐雨一脸茫然。

茶几上搁下墨羽刚才看的书，萧沐雨拿起来察看，那是本现代诗集。翻了几页，萧沐雨看不懂诗的文字，不明白诗的意思，但她大概猜到，墨羽的说话，是因为这本诗集。

如果萧沐雨有看到这一段，或者她会开始懂得了为什么。

「我并没有拖住你不让你走

只是爱你已经变成我生存的借口

看到你跟我在一起有时候闷闷不乐

我怀疑除了爱我是不是可能还要再给什么」

墨羽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是个愚笨的孩子。她聪明得不必指点就会明白，她聪明得了解自己的心思。她亦愚笨得选择最偏激的方式，愚笨得试着测验人性来自虐。

也许，突如其来的坦白，只是一个开始。

如果无法接受最糟糕的坏，也没权利接受那最极致的好。

墨羽倒也不是即兴说走便走，她离开，除了留给萧沐雨空间思想，也是要考路线。考试通过了，她就能自己驾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