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御安让女警帮忙拿来浸湿的毛巾,亲自动手给她擦了脸,终于把人从被子里挖了出来。须臾,丁香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抽噎着靠在床头。期间,苏御安一句话没说,等她缓过这口气,才问:“昨天晚上除了你们俩,还有谁在?”
丁香摇摇头。这几天他们都让佣人们回家过夜,所以晚上只有俩夫妻在家。昨晚……
察觉到丁香的脸色变了,却又不像是方才的样子,苏御安收回观察她的目光,低声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丁香惊惧地瞪大了眼睛,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看了看在屋子里的三名警察,低声请求:“能不能,让我,跟苏先生,单独谈谈?”
几个警察走的不痛快,苏御安心想,也许是黄天翔叮嘱过什么,所以这几个警察才会放任自己留下跟丁香单独谈话。当然,等走出这间卧室,被他们盘问也是少不了的。那么,丁香要说些什么呢?
她说吴文飞不是她杀的,事实上,当她被吓的快要死掉的时候去找他,是他要杀了自己。她当场昏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佣人的惊叫声让她头疼欲裂。扶着额头的手竟是血红的,那一眼才看到丈夫的尸体,她苏醒不到两分钟就又一次昏厥。
昨晚,她以为自己才是会死掉的人,因为她看到了恐怖的东西。那张人皮就在她的屋子里,在她的床上,她的记忆有一部分是空白的,不记得人皮怎么从床上忽然就变成了缠绕在自己的身上。她夺门而出,跑到楼下找吴文飞,他却趴在地上捂着肚子打滚,一见自己就凶狠地扑上来死命掐着脖子,嘴里叫嚷着:“原来是你,原来是你。”
“别急,冷静一点。”苏御安看不得丁香抖的厉害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你告诉我,看到吴文飞的时候他的肚子什么样?“ 许是御信手上的温暖让她安心了一些,丁香摸着眼泪:“我,我想,也许是有你们才会相信,相信我。”
当苏御信跟黄天翔聊完,直接去卧室找苏御安。推开了门就见自家哥哥坐在床边搂着呜呜哭泣的丁香,苏御信怎么都觉得很刺眼。黄天翔也有点纳闷,按理说苏御安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怎么就上手搂住了?他是不是没看见苏御信那脸色都阴的快滴下水了?
苏御安不紧不慢地拍拍丁香的背,放了手让她再靠一会儿。转身起来瞧了瞧弟弟和黄天祥:“出去说吧。对了,黄天翔,你让人进来陪着她。”
离开了卧室,三个人站在露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还是苏御安开了话头,讲起昨晚丁香看到人皮的事。还没等说完,对面的两个男人那眼睛瞪的好似铜铃!苏御安纳闷了:“你俩干什么?”
“你,你确定她是这么说的?”黄天翔难以置信地问,“没,没听错吧?”
“这种事怎么可能错听?到底怎么了,你俩好像……”
苏御信一把搂住哥哥的肩膀:“就在刚才天翔还跟我说本市连续发生两起命案,其中一个被害人的家属说,死者在房间里大声尖叫,喊着‘人皮、走开、虫子’之类的话。等人冲进去的时候,那女孩已经死了。如果昨天晚上丁香也看到了人皮和虫子,那估计她也活不长。”
不仅如此,此时此刻在警察局里还坐着一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说是前两天晚上遇到张人皮要勒死她。幸好她手腕上有个开过光的玉件,才得以幸免。警察局的人没敢说“你这不是胡扯嘛”因为姑娘哭的实在太让人胆寒了。当时黄天翔凑巧看到了,一听这事就觉得古怪,他是经历过猫魈事件的人,故此就把姑娘请进了刑警大队,安排人保护他。姑娘似乎觉得在警察局很安全,死皮赖脸的住下了。头疼的黄天翔还琢磨今天打电话问问苏御信。没想到,一个报警电话就把他召唤到吴家来。
没人吭声了,三个男人继续面面相觑!黄天翔抓抓脑袋,就问苏御信是怎么看的,苏御信也抓抓脑袋:“不是一个东西。先说那人皮,应该不是吴文飞肚子里的。” “你可别吓我。”黄天翔哭丧着脸,“吴文飞肚子里有一个,他老婆身边还有一个。我操,那还不闹翻天了?我都不知道先从哪个下手。”
“你俩先别急。”苏御安在说话的时候轻轻拍了拍弟弟的手背,“首先,要保护丁香;吴文飞的案子黄天翔你还是按部就班的查。我跟御信可以帮你找一点其他方面的资料。” 这话让黄天翔更犯愁,苏御安的意思明显不让弟弟参与进来,只打外围。但是这几起案子明显息息相关,单凭刑侦大队肯定搞不定,如果苏家兄弟再不肯帮忙,估计自己不是被杀,就是自杀。所以,他一手抓着哥哥,一手抓着弟弟,要人家好人做到底。先不说苏御安担心弟弟身体情况而反对参与案件,单说苏御信的矛盾。白颉今早的话还在心里打转,他有点担心哥哥特殊的体质会引来无妄之灾。除此之外,御信还有点小心思,凉姨给他的书里有不少新玩意儿,他最近勤加修炼也不知道有多少长进,如果能借此试试,那是再好不过。但是看哥哥那脸色,故意不会答应吧。
现在的苏御安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弟弟参与,这便说:“就这样吧。等会御信你回家拿支票,还给人家。“提到这事,苏御信一拍脑门,说起昨天他就没看到那张支票。就是说,支票还在白颉身上被带去不知道哪个山沟沟里了。苏御安暗自痛骂几句那个不靠谱的白爸爸,觉得那家伙八成就是故意的!与苏御安的愠怒相比,黄天翔可是喜上眉梢。支票退不回来,吴家的事苏家兄弟就不能撒手不管。
不管就是不管!苏御安索性把话说开,拉着苏御信的手就往外走,黄天翔也不阻拦,冲着频频回头的苏御信做口型:给我打电话!
苏御信偷偷摸摸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背着自家哥哥跟黄天翔勾勾搭搭。
目送走了苏家兄弟,黄天翔一向只有懒散笑容的脸严肃起来。他让女警赶紧送丁香去医院检查肚子里的孩子,遇到这么大的事孩子更重要。随即,他吩咐留下来勘察现场的警员们认真工作,安排工作之余,无意间发现围墙外面有个男人低着头看着什么,那个背影,那个形态,让他疑惑不已。连下属的问题都没听,直接跑了出去。
跑到了地方,围墙外已经没了人,好像刚才那一眼是他的幻觉。他站在男人曾经站过的地方看着围墙的一处乌黑发臭,地面上的水泥也凹下去一部分。这是什么?黄天翔没有冒然伸手去碰,转回身四下寻找着男人的影子。耀眼的阳光晃得他眯上眼睛,放眼看去,整条巷子只有他,哪里来的什么高大男子?他低下头,有些失望。
“原来是黄公子。”这低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黄天翔诧异回头,见到男子似笑非笑地看过来。眼中尽是戏谑。这人见过,印象深刻,老爸的患者,叫什么来着?
第46章
曾经有同期的人说过,黄天翔就像是野生的豹子,对危险有天生的直觉。…站在高大男子的面前,他浑身的毛孔全部炸开!他很丢脸的承认,他怕了。他点燃了一支烟,压制住内心的紧张。吐出来的烟雾缭绕在脸上,俊朗的五官看不真切。黄天翔的眼神沉暗,看了看对面的男人:“杜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杜先生说:“路过。”
“方才我看到你站在这里看了好半天,看什么呢?”
“以为遇上了老朋友。”
“以为?”
“我看错了。”
仅是如此的对话,让黄天翔的直觉好像一锅热水似的沸腾起来。看着姓杜以不紧不慢的脚步越走越远,他吸了口烟想压下不着边际的怀疑。这栋别墅周围很多警车,换做寻常人都会问句“出了什么事?”、“里面怎么了?”,而他,无视了周遭的异状,或者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那份从容,让人不爽。
知道自家哥哥心情不好,苏御信贴身护送他去学校。这一路上,苏御安并没有唠唠叨叨叮嘱他不要介入此案,只是问了他有没有什么头绪。苏御信微微叹息一声,还没开口,便让人察觉到他的担忧。在吴家那时候,整个屋子他都看了一遍,昨天贴在卧室门上的符篆已经变成了飞灰,显然是替主人挡了一次灾祸;书房门上符篆的字莫名其妙的消失,这种情况是罕见的,但并非没见过。他心里多少有了些底数。
很多人都知道所谓的“鬼门”讲究方位,城市中有鬼门、商场里有鬼门、所以,公寓里也有鬼门。说到家里的鬼门,主要是从房子或宅地的中心来看,东北四十五度之范围叫“表鬼门”或“男鬼门”,正相反的西南四十五度范围叫“裹鬼门”或“女鬼门”。西南方位的裹鬼门是将污染的空气吸人住宅内的方位。昨天他临走前在裹鬼门的方位,上下三层都上画了符,方才去看,三楼和一楼的都还在,只有二楼的不见了。就是说,丁香遇到的人皮是外来户,进去的时候冲散了自己的符;二楼也就是害死吴文飞的那个就是自带的了。具体一些说,那东西一直都在吴文飞身上。再结合他肚子上的伤口,苏御信不得不叹息。
“怎么不说了?”听的津津有味的苏御安站住了脚步,“很难办吗?”
“也不是。”苏御信笑道,“其实那是两个东西。吴文飞身上的那个是‘肚仙’”
所谓的肚仙就像个鸡肋,你拿它没办法。肚仙并非字面上那个意思,是个什么“仙”这东西生前也是个人,因为钱财债务而死,具体说来也算是一种鬼。…生前欠了债,死后就会进入债主的体内作祟,给债主带来厄运,令其的钱财损耗,什么时候把自己所欠的欠款败坏完了,什么时候离开债主的身体。
“就是说,吴文飞生前肯定是用什么办法贪了别人的钱,这人死后变成了肚仙进了他的肚子。等到吴文飞把贪的钱都消耗完,肚仙才杀了他。”
苏御信说:“肚仙跟债主之间有因果问题,所以一般情况下很难把它怎么样。但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肚仙搞死债主。以前听苏老头说过几次,肚仙不害人,它只是让你把贪过的钱财散出去,就会离开。肚仙害死人我还真是一地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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