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翔气喘吁吁的捂着了苏御信的嘴,并警惕地看了看胡同两边的出口。他的脸色很难看,苍白的让人不忍目睹。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浅米色的睡衣,光着脚不说,手腕上还带着手铐。手铐之间是一条长长的链子,这可以让他的双手自由活动。但,显然,这样一副打扮并不适合在大街上露面。苏御信纳闷了,就问他:“你不是被杜英辉带走了么?我去,你那一身伤好的也太快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小点声。那群混蛋耳朵好使,别让他们听见再把我抓回去。”
苏御信抬手在两人身上做点手脚,暂时不会被人看到,听到。黄天翔脱力地坐在肮脏的地面上,“有水吗?渴死了。”
“晚喝一会渴不死你。先说说你怎么回事,跑出来的?”
这不是废话么!肯定是偷跑出来的。黄天翔狠狠瞪了苏御信一眼,果不其然地被苏御信瞪回来。黄天翔说事情经过究竟怎样他记得不是很清楚,记忆零零散散的特别模糊。他睁开眼睛就看到杜英辉那王八蛋正在自己上手铐,说什么防止他在戒断的时候自残。黄天翔当场就火了,说你是老子什么人?老子就是在落魄也轮不到你帮老子戒断吧?你他妈的还给我戴手铐,你是执法人员吗?
对黄天翔的一番质问杜英辉表示毫不在意,黄天翔要求立刻离开,要求杜英辉马上打开手铐。
“然后呢?”苏御信忍着笑,问道。
“那混蛋不放我走。病房里外加派了不少人手看着我,除了我爸,谁都不让进。”说着,黄天翔抱怨起来,“你说他干的这叫什么事啊?我是警察,他这是非法监禁!他敢非法监禁我一个警察。”
“但是你不能否认,你那一身的伤是他弄好的。”苏御信觉得自己察觉到了什么,好心提醒黄天翔。
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养好的伤仅在一天之内痊愈,除了杜英辉没人能做到。黄天翔也明白这一点,可明白归明白,他还是打从心里不愿意接受现实。他跟杜英辉只接触过四五次,尽管他不愿意在别人面前承认,被杜英辉深深吸引的事实还是存在着。那个人是巨大的谜团,让他忍不住想要探索,想要靠近。然而,每靠近一点,他都会感到恐惧,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他不愿意接受杜英辉的任何好意,这让他觉得他被杜英辉丢在了身后,不平等,不公平。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存在,在另一个被另外一个深深吸引的时候,前者想要的第一种东西就是——平起平坐。
黄天翔也不是老实孩子,企图逃跑后被杜英辉冷着脸抓回去,锁在床上,扬言直到他的毒瘾彻底戒断为止。黄天翔觉得,那还不如死了的好。他趁着杜英辉离开之后,称拉肚子必须坐在马桶上才幸福,说服了看着他的那几个人。顺着卫生间窗户跳了出来。他知道,那些人就在后面追着,怎奈刚刚恢复的身体并没有多少体力,跑到这里就被追上,那些混蛋居然敢在马路中间停车,一路追着他进了胡同。好在黄天翔被追习惯了,灵机一动藏在胡同里的垃圾堆后面,这才躲过去。只是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苏御信。
苏御信挠挠头,无奈之下只好带着黄天翔回家。
“啊!”苏御安看见黄天翔直接大喊了一声。黄天翔白了他一眼,很自然地冲到厨房找水喝。苏御安看着弟弟,心说:你出门一趟就领回来一个?苏御信耸耸肩,告诉他哥:“这不怪我,我总不能看着他流落街头吧。”
“杜英辉那边怎么办?人跑了,肯定是要找的吧。”
“到时候再说,先让他住下。”说完,就朝着厨房喊,“我说你那戒断的事怎么样了?一天发作几回?”
“找抽啊你。”黄天翔一手拿着水杯,一手拿着从冰箱里翻出来的面包走了出来,“哪壶不开提哪壶。没大事,那个谁,给我一种药,每天一颗,保证一天内只发作一次。我跑出来的时候带着药呢,估计要到今晚才发作。怎么,怕了?”
哥俩面面相觑,他们不怕黄天翔上毒瘾,怕的是杜英辉来抢人。
此时此刻。在杜英辉的办公室里,几个彪形大汉正在向杜英辉汇报黄天翔逃跑的前前后后。杜英辉阴沉着脸听到最后,只是挥挥手让这些人出去。在杜英辉看来,黄天翔逃跑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他如此的迫不及待。能跑出去,说明这人恢复的差不多了,那么,也就没必要手下留情。先让他在外面快活几天,等到他觉得真的安全了,那时候再把人握在手里才更有意思。
或许现在的杜英辉也没料到,他准备玩养成游戏的打算,仅在两天之内就被突发事件搅的无影无踪。
终于安稳了下来,黄天翔在听过白家兄妹的事之后,终于想起了什么。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杜英辉的关系,他的记忆从被抓开始就非常零散,他只记得的确是有白静文这么个女孩找过他,询问情况。只是,这种案子不归他重案组管,而且当时他已经打入帮派做了卧底,更没时间过问此事。他给白静文一些建议,并支持她的决定。但是,听过苏御安转述白静武说的妹妹死亡前后的情况,黄天翔说:“这不对啊。”
“怎么不对?”苏御安好奇地问他。
“打个比方吧。假设深更半夜你一个人在家里,胃疼的直抽筋还大口吐血,站都站不起来,你怎么办?”
“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黄天翔点点头,继续说:“宫外孕流产那种事是很疼很疼的,不比生孩子好哪去。而且,流产会大量出血。这种紧急的情况下,死者为什么不打电话叫救护车反而给她哥哥电话?”
俩人一听都觉得黄天翔说的有道理。然而,不对劲的地方不止这一处。黄天翔说:“他说从医院赶回家接白静文,他就在医院工作为什么没有给妹妹叫救护车?这是其二。其三,白老头说是去亲戚家借钱,几点去的?他不会半夜去借钱吧,这种事都要在八点到九点之间办才最合适。我们假设死者就是八点至九点之间流产,就是说,白静武接到妹妹电话也是这个时间。但是,我爸那家医院的保安分三班倒,所谓的晚班是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其四,白静武说刚到医院门口人就不行了,OK,几点到了医院门口?几点推进手术室?死因是什么?几点开出的死亡证明?这小子满嘴跑火车,他告诉你的这些情况至少有一大半都是假的。”
到底是专业人士,把白静武的一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儿。苏家兄弟被他说的目瞪口呆,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可黄天翔的话还没说完,他指出,“最重要的一点,你们一定要搞清楚。宫外孕流产虽然非常痛苦,也会危及生命。但短时间内不会造成死亡。你俩刚才说他们家住哪来着?”
苏御信说出白家茶店的地址,黄天翔冷笑一声,说:“从他们家打车到医院,最多二十分钟。白静文也不可能在家里忍了个把小时才给白静武打电话吧?可能那么快就死?除非,白静文大流血之后长时间没有得到医治,导致流血过多死亡。”
苏御安来了精神,紧跟着说:“所以才要知道几点被送进医院,几点宣布死亡。”
当时,黄天翔就让苏御信给准备一套衣服,马上出去调查。苏御信就问他,你不怕杜英辉了?就你这身子出去能行吗?黄天翔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样,笑道:“有案子不查老子能憋死。”
看这俩人磨刀霍霍那样儿,苏御安以非常强势的态度镇压,死活不让他们出去。原因很简单,你黄天翔现在不适合出去!你苏御信先把那电脑给我弄明白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杏童俩人干的好事。黄天翔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贼兮兮地凑过去问:“你们还有‘性童’?”结果,被苏御安一脚踹进了客房,勒令他赶紧那把手铐处理掉!
可怜平日里肆意妄为惯了的黄天翔只好坐在床上,拿着苏御信给他的工具鼓捣手铐。
外面的客厅里,苏御安再次表示,黄天翔最近几天都不应该出门,太危险了!苏御信看着哥哥那心急火燎的样子愈发觉得他可爱,忍不住搂上去吻了他的嘴,趁着他还没发脾气之前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天翔不是半大小子,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偶尔露出成熟一面的弟弟最让苏御安难以抵抗,这会儿红了脸嗔怪地白了一眼,顺势推开黏在身上的混小子。一转头!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书房里跑出来的杏童正在对着好像看见新大陆而目瞪口呆的黄天翔“嘘”着。
苏御安当时就紧张了,生怕黄天翔看不起御信,生怕……
苏御信根本不怕被人看到,把他哥往怀里一搂,大言不惭地说:“看什么,没看过亲嘴的?”
黄天翔摸摸下巴,“没看清。要不你俩在亲一回?”
抄起沙发上的垫子扔在黄天翔脸上的同时给了弟弟一脚,在黄天翔哀嚎自己还是病人的时候,苏御安指着杏童:“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根!”
杏童跟黄天翔聊的热火朝天,黄天翔一会摸摸他的头发,一会儿摸摸他的小手,就纳闷了,这嫩的能掐出水儿的男孩儿是棵树?太好玩了这个!苏御安也懒得管他们,索性让他们俩凑一块胡闹去。等吃完了晚饭,不到九点,苏御信就发现黄天翔哈欠两天,眼泪鼻涕一把接着一把的。他赶紧把杏童赶回书房继续祸害他新买的电脑群。苏御安接到弟弟的暗示,拉着黄天翔去了客房。一进屋,黄天翔脚步不稳,跌倒在床上。他的身体在发抖,看上去已经非常痛苦。黄天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四根绳子,一块干净的布。快。”苏御信很快就把东西拿进来,黄天翔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趟,摊开四肢,嬉皮笑脸地说:“来,把我手脚绑上,结实点。我劲儿大,别挣开。”
“这么严重吗?”苏御安有些担心地问。而事实上,情况要比他想的更加严重。
黄天翔可以从容面对毒瘾发作,甚至在前期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和理智。苏御安站在床边,看着他脸色越来越苍白,浑身颤抖,鼻涕、眼泪口水都流了下来,短短的时间内就没了人样儿。黄天翔开始剧烈地挣扎,身体像被捞上岸的鱼不停地打挺,苏御信看不下去了,找了大床单把他肚子也捆在床上。黄天翔拼着最后一点理智,要求给他嘴里塞块布,他不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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