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顺风车并不是那么好搭的。这根藤蔓在自己的地盘上穿梭,又是拽着个动物尸体,当然不会在意磕磕碰碰,怎么方便怎么来,可这就苦了“附带”的两人。高速之下变向,巨大的惯性作用让他们不知多少次都要往倒刺上撞,往叶片上糊,眨眼间就要靠条件反射做出各种选择,除了紧握在一起的手,两人都无法彼此照拂,完全各凭本事。
“砰砰砰!”
周泽楷的枪声一直没有断绝,密集得就像燃响的爆竹。冰柱产生的后作用力让他不停地变更方向,身体也要配合做出各种转向动作,足以看出他不俗的柔韧性。可惜现在叶修也只能专心顾上自己,没法回头看,否则肯定要调笑他能参加奥运会体操项目。事实上,他比周泽楷苦逼多了,周泽楷还能用空着的手拿把碎霜,可叶修一手拽着周泽楷,一手抓着千机伞,几乎全靠双腿和腰部力量扭转身体,各种险象环生。当然,周泽楷也不轻松,毕竟他开枪的方位的选定也需要极端的注意力——他可不能为了方便就往藤蔓上开枪,必须要挑选没有藤蔓的空处,否则本来魔界之花还暂时没想对付他们,这要是击中了,估计得和捅马蜂窝差不多效果。而且,叶修一转向,难免也会牵动到他,周泽楷要做出双重调整,还要保持蓝焰不熄以供照明。
也幸亏是他们俩,若是换作旁人,恐怕早就双双挂在倒刺上了。
这过程不过几分钟,可他们已经在死亡门口转了不知多少回。等牵引力消失,两人真是连拖带拽地才避免摔成一团。
“妈呀累死我了,这过山车太他妈刺激了!”叶修撑住自己的膝盖,觉得这对自己的韧带实在是种摧残。在他身边周泽楷重重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直接暴露在空气中的头顶——帽子又不见了,沾水的面巾也都被吹飞。他算是明白了,每见一次叶修,都要丢一顶帽子。
叶修再喘了几口气,才抬起头来。这会儿他们正站在一片巨大的叶子上,脚下叶脉如同迷宫的格子将他们框住。而雾气里,有许多小光团悬浮在空中,仿若给迷途的旅人挂起的盏盏明灯。
“……罗辑?”周泽楷先是唤了一声,他听到了前方有呼吸声,绵长平和……像是睡着了。
“过去看看。”叶修跨过死鹿,率先走了过去。那些空中的小光团让人感觉温暖无比,本能地就想亲近,甚至伸手触摸。一些细小的藤蔓就聚集在光团周围,像是在晒太阳一般,叶修小心地闪过它们,不造成任何触动,和周泽楷一起向光团围绕的中心走去。
罗辑就在那里,安静地沉睡。眼镜被放在了一旁,毫无保留地露出了稚气未脱的脸庞。一些没有利刺的柔软藤蔓轻轻撘在他身上,就像一张被子。他睡得那般香甜,面色红润,在散发着柔光的光团簇拥和雾气环绕下,就像是童话故事中的场景,完全不像是身处人类轻易不敢踏足的死亡之地的中心。
在两人靠近后,罗辑依旧没有醒来,倒是那些藤蔓先有了动作。那些细小的藤蔓拦在了两人面前,原本没有倒刺的藤蔓瞬间如同动物炸毛一般,将收起的利刺层层展开,张牙舞爪。
“我们没有恶意,是他邀请我们来的。”叶修把声音压低,首先就把罗辑搬出来当挡箭牌,虽然现在这情况有够诡异的,可至少可以看出,魔界之花对罗辑宝贝得很。
藤蔓顿住,慢慢将倒刺收了起来。
有效!
叶修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我们是受罗辑父亲的委托来找他的,想确认他是否安全。”叶修很聪明地没有提及要将罗辑带走的事情。
藤蔓缩了回去,但还是固执地环绕在罗辑身边,不想让两人再靠近。叶修也没有在意,直接拉着周泽楷坐在了原地,拿了颗晶核出来,边吃饭边观察周围。周泽楷将枪擦了擦,便开始修炼。
这一等就等了两小时,天亮起,罗辑才终于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眼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才把眼镜戴上,扫了一眼面前,就开始伸懒腰。不过这个懒腰伸到一半,就顿住了。
“诶诶诶?!”罗辑猛地跳了起来,指着两人吼了出来,“有人!”
“对对,是人。”叶修被他这反应逗笑了,“不是人还能是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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