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愣了一下,随即去看上面的LED屏幕,果然,琴房楼每个长假都会有一两天关闭使用来做一个检修和大清扫,前几天应该也是通知过了,只是他们前几天不在学校,而昨天回学校的时候也没有路过这边,自然是不知道这个安排。
于是他把编辑好的要回复给黄少天的短信清空,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少天?你从宿舍出来了吗?”
“还没呢我还在找我的琴房卡……怎么了?”
“今天琴房楼不开放。”
“不开放?怎么不开——哦哦今天闭馆打扫是吧?原来是今天啊我们之前也没留意,那怎么办?”黄少天听他这么说干脆也不找了,往床边一坐拿起杯子喘了口气喝了半杯水,“难不成今天继续放假不要啊再放假我这么不坚定的人就要被内心那点儿贪图享乐的愧疚感给烧死了……”
电话那边的人笑起来,沉吟了一会,喻文州回答道:“那你想吃点什么?我去找你吧。现在宿舍楼里也没多少人,你在宿舍练习也可以的吧。”
黄少天愣了一愣觉得这也是个办法,随即他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虽然现实里他不能在瓜奈里和斯特拉迪瓦里之间进行潇洒而纠结的选择,可是,有人帮他带早饭啊!光这点就挺不错了。但是碍于面子他还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于是他咳了咳,一本正经地回答道:“你带什么我都喜欢,啊可以的话,帮我带一个……一楼食堂的火腿三明治?”
那边喻文州笑着应了声好,然后就收线了。
黄少天拉开窗帘把窗户全打开,他们宿舍朝阴面,这会儿太阳还晒的不太厉害,但今天还算是个好天气,他冲着窗户伸了伸懒腰,刚想感叹一句人生真是有点儿美好,就想起来一件事——他忘了告诉喻文州他不要三明治里的番茄了。
暑假留校的并没有多少人,为了房间通风凉快一些黄少天干脆直接就把大门敞开着,喻文州之前也知道他住哪一间,没一会儿就到了,他站在门口象征性地敲了敲门,正在把徐景熙那盆至今还没死的仙人掌往阳台上扔的黄少天回过身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进来呀还敲什么门,你等下啊我把这货丢出去晒一会儿。”
喻文州看着那花盆里的仙人掌,看起来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问他:“你养的?”
“不是,室友养的这不放假了就留给我,但是我似乎……浇水浇多了你看它好像有点儿不太开心……我还是给它扔出去自生自灭吧省的每次杯子里剩下的水我都喜欢往里面灌,徐景熙回来该揍我了不过他养的时候也好不到哪儿去……”说着就推开门把花盆放去了阳台,隔着一层玻璃他看喻文州还站在那儿,又冲他招了招手:“进来坐啊傻站着干什么。”
于是最后黄少天把自己的桌子让出来给了喻文州,他坐在床上咬着三明治,同时很欣慰地发现大概是最近干什么都是一起的缘故,喻文州很细心地记住了他的三明治是不要番茄的。
他们这栋楼是后来新建的,虽然是四人间但是很宽敞,床和桌子摆开以后还有很充足的空地,门后面搁着个谱架,上面是空的,大概平时不怎么用。房间里窗明几净,剩余的几张床因为人走了都暂时空着,桌子上书架上也都很整洁,看得出平时也一直都经常整理。书架上整整齐齐按着年份码着他们专业的课本和曲谱,底下还有一层是一整套的音乐家传记,看那簇新的程度大概也没看过多少次。而黄少天的琴盒靠在床边,看样子刚才真是准备马上就出门了。
黄少天很快地解决了早饭,而喻文州早已开始看书,他带来的书和空白的五线谱在桌面上摊开来,黄少天看着他认真的神情,想了想又顺口问了一句:“喂……文州你还是不打算告诉我你要写什么吗?”
喻文州抬起头,看着黄少天带了点期待的眼神,不为所动地点点头:“嗯。”
“真的不告诉我吗你就那么一句以你为蓝本的曲子然后就不管我啦!到底是怎么为蓝本你好歹多说几句我现在就可以开始设计一下怎么拉了啊你看这是多么的划算……”黄少天再次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认真地跟他比划着。
打从在海边喻文州告诉他想要以他为蓝本写这次比赛的曲目以后,过了那阵莫名的感动的劲儿,黄少天就开始好奇喻文州到底要怎么写怎么表现用什么曲式写什么调式每一项他都有点儿自己的猜测却每一处都不确定好奇的很,可是喻文州却就那么一句之后就不肯再多说,不管他怎么套话怎么威逼利诱,都只能换来一句:“等写完以后你就知道了。”
后来在海边他们还参加了一些也是暑假出来玩的学生们搞的一个篝火晚会,因为年纪都差不多很快就谈得很开,支了架子烤肉空气里有着木炭燃烧的气味,开了啤酒白色的泡沫喷的到处都是。有人带了吉他,简单的和弦伴着海浪的声音和火堆噼啪燃烧着的声音,大家一起哼着可能不是那么准确的歌词。黄少天枕着手臂仰面躺在沙滩上,手边堆了些啤酒罐子,他也喝了不少。喻文州坐在他旁边,他们这次出来没带琴也没带随手记谱的本子,也是难得的闲适时光。
最后喝倒了不少人,交谈的声音吉他声歌声也都渐渐停了下来,黄少天躺在那儿几乎也都快要睡着,而之前那把吉他,也不知道谁放到了他们这边。黄少天撑起手臂翻了个身,看到喻文州拿过那把吉他,好奇地问他:“哎哎文州你会弹吗?”
喻文州也喝了些啤酒,量不多但他们俩酒量都不怎么好,他脸色比平时要稍微红一些,但眼神却依旧清明,他对黄少天笑了笑,回答:“会一点。”
黄少天自己很喜欢吉他这种乐器,觉得它能用最简单的和弦配出很动听的旋律这一点很棒,也足够的亲民和大众化。以前上附中的时候,不少同学学长学着电视里的角色,抱着吉他唱歌给喜欢的人表白,黄少天对这个倒没怎么上心,他只觉得同样是弦乐器,吉他比起小提琴来真是亲和不少,也曾经自己学过一些皮毛。
因为有基础而吉他入门也的确很容易,没几天记熟了指法和和弦之后,他也能弹上些流行歌曲,但是这种练习并没有持续下去——因为弦的粗细和振幅截然不同的缘故,吉他的练习让他左手四指上茧的程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而过于厚重的茧,对小提琴的揉弦效果是有很大的影响的。他自然分得清轻重缓急,这事儿也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对于吉他他的感觉一直停留在有些遗憾但也无所谓上,不过看到喻文州拿起吉他,他又觉得有些新奇。他侧着身子用胳膊撑住身子,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态期待地看着喻文州,他知道,喻文州的“会一点”,必然远远不止“一点”那么多。
右手先随便扫了几个弦,喻文州皱了皱眉似乎是在想着什么一样,然后左手按好了第一个和弦。
那时候人群已经不再那么吵闹,偶尔有交谈和笑声传来,可黄少天却仿佛只能听到他眼前这个人弹奏的这首不知名的曲子一样。喻文州面对着他,背对着篝火的光,可是却没有完全挡住,那些明黄的光线在他身后形成了一个模糊的背景,他身形逆着光,和拉小提琴时一样,注视着左手的和弦切换。他一直觉得喻文州有一双很好看的手,那就是一双天生适合演奏乐器的手,不管什么乐器,看起来都是一样的赏心悦目。而现在他熟练地换着品位与和弦,吉他特有的干净的旋律从共鸣箱里传出来,曲子很美,听节奏或许这应该是一首歌,但喻文州却并没有开口唱出那些相配的歌词,他只是低着头,右手扫过琴弦,嘴角带着些笑。
黄少天在那一瞬间,觉得他特别想要有一台摄像机,他想要把这些美好的时刻,关于喻文州的每一个如此让人觉得莫名动容的时刻都记录下来。
后来大家散了以后他们一起从沙滩上往住宿的地方走,黄少天觉得自己其实喝得不算太多头脑十分清醒,而此时万籁俱静,非常适合再次打探一下喻文州的口风。他抬起胳膊肘碰了碰喻文州,问他:“真的不打算和我说说曲子怎么写吗?”
喻文州停下脚步看着他,黄少天眼睛亮亮的,看到他看过来还特意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好让自己显得更诚恳些,这些小动作他都看在眼里,于是他笑着问:“少天你就这么想知道?”
“对啊对啊,特别想知道。你看我问得这么有诚意的。”黄少天热切地答道。
喻文州嘴角勾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他拖长了调子,回答道:“想知道的话……你猜猜看?”
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冷场,黄少天为这个回答感到了心寒,亏他之前还觉得喻文州这次肯定会回答他的,他决定要好好记住,以后这家伙这么笑着的时候,铁定没什么好事儿。
而那一次的询问最终以他追着喻文州从海边一路跑回了民宿收场,最后还是在房间门口掏钥匙的时候才抓到他,不过因为钥匙在喻文州那里,所以他被迫松手两个人因此达成了场外和解。不过黄少天并没有就此打住,时不时地问一句,虽然越问越不太在意那个答案,就像现在,喻文州虽然依旧没说,不过他却觉得,又见识到了这家伙若无其事粉饰太平的一招,也不算太吃亏。
于是他站起了身子准备去拿琴练习,半途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折了回来,喻文州坐在椅子上看他过来抬头问他:“怎么了?”
“给你找个东西上次就想带给你来着总是忘……”黄少天拉开桌子的抽屉,翻出一个盒子来,看包装大概是糖果一类的东西,他把盒子打开递给喻文州,“随便拿,你看这个是不是很有意思?”
里面是裹着一层锡纸包装的巧克力,也并没什么特别的造型,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些糖纸虽然颜色都不同,但上面全部都印着同一个人的肖像——莫扎特。
喻文州笑着拿起来一个:“你还喜欢收集这个吗?”
“不是啊我不喜欢吃糖,上次魏老大出国带回来的,他也不喜欢这些玩意儿就给了我了。同学里发了发但是最后据说他们都没怎么吃,说是感觉撕开这个包装纸就像是在亵渎心里的偶像一样——”黄少天话音刚落,就看到喻文州已经很熟练地拆了外面那一层包装正在把巧克力往嘴里送,听到他这么说动作停了一下,两个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喻文州手里那张折起来的莫扎特糖纸上,他拆的很有水平,没撕破还是一张完整的,只是这么被他捏在手里,大师那据说曾经能用来弹钢琴的鼻子,都皱成一团了。
黄少天愣了愣终于没忍住大笑起来:“终于找到一个和我一样反应的了啊哈哈哈你不知道他们当时看我撕糖纸的时候表情!哈哈哈哈赞你啊文州!”说着拍了拍喻文州的肩膀,那力度和热情大有一副找到了知音从此以后就能高山流水生死之交的架势——虽然其实他刚才所做的真的就只有拆了个糖纸,吃了块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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