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九向来只会用强,一句话说得不合他的心意便会抓住许流觞的痛脚死命踩。
刚开始的那几年,许流觞的父母还在世,泽九便多次以此威逼许流觞顺从于自己。自家亲人的性命被捏在泽九手里,许流觞又如何敢不从?
如此屈心抑志之下,那顺从的表象几乎已经让泽九习以为常。可许流觞恰好又是那种外柔内刚的主,对这种大棒政策向来是面服心不服的。
若泽九懂得适时怀柔一下的话,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未必会变得如此紧张。
听了安樨对林天一的解释,泽九没有辩驳,只是习惯性地撇了撇嘴。
安樨确实猜得八九不离十。
只不过方才他并非是真心要取席泽越的性命,而不过是见到许流觞那副对那男人全然维护的样子之后大为火光,所以才忍不住放了狠话罢了。
谁知闹到了后来许流觞竟然把他的话当了真,随手操了一把剪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泽九万万想不到许流觞竟然会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便冷言讽刺说许流觞只不过是装出来的花架子,他就不相信许流觞真的下得去手伤害自己。
可惜泽九的反驳只换来了许流觞的一个冷笑,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许流觞手中的剪刀已经深深地扎进了自己的脖子里。
虽然许流觞因为被灌入了长生药的缘故,并不会因为这样的自残行为而真正丢掉性命,但当猩红粘稠的鲜血从破裂的颈部动脉中喷射而出的时候,泽九第一次真正地慌了手脚。
抱着许流觞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的身体,泽九手忙脚乱地念起清心咒,直到汗湿衣背,浑身功力被耗费大半之后,许流觞脖子上的巨大窟窿才逐渐收合了起来。
之后,泽九还没有时间从这巨大的打击中缓过劲来,安樨便带着林天一赶到了现场。
泽九心烦意乱,加之安樨字字珠玑针针见血,每说一句都几乎无可辩驳,每说一句都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捅到了他的心窝子里。
在这般情形下,他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可方才林天一却问了一个他从来不从想过的问题。
许流觞是怎么想的?
他由始至终,也从来没有明确提出过要离开自己的话。
是他自信不够,看到许流觞有意维护席泽越则一厢情愿地认为许流觞要弃自己而去。
在内心深处,他其实比任何人想要得到这个答案,但却害怕真相过于伤人,所以一直没敢问出口。
若许流觞直言要走,他是放手?还是强留?
泽九心如刀割。
收起手中的戮天戟,转身看着那血迹斑驳的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许流觞,泽九只觉得像生吞了许多黄连,苦得几乎要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想起许流觞跟着他的这许多年,他几乎都没能见过几次许流觞真情流露的笑颜。
记忆中的他,总是这样的苍白,对着自己的时候,不是生气便是默默流泪。
也许,他的流觞宝贝真的是一点都不开心的
也许,他的流觞宝贝真的是一点都未曾感到幸福的
“我知道,我之前是对他不够好。”
“但我会改的,我在很努力地改。”
“可是,那个席泽越出现得太快了,让我觉得没有时间了”
泽九完全没有信心,让现在的许流觞选择自己而不是席泽越。
泽九眉宇间的忧愁,只要不是个瞎的,此刻都能看出来。
林天一也不是不能了解个中滋味。
所谓情字害人,可却还是能让无数痴男怨女这般沉沦进去。
可若此劫不解,别说是席泽越,就是许流觞和泽九,怕也难有善终。
与其大家都争个鱼死网破,还不如大胆地赌上一把。
“九爷,你也不要这般没有底气。据我对流觞的了解,他不是那种会轻易为了所谓的‘爱’而抛弃家庭的人”林天一咬咬牙,试图安抚眼前这头发狂的狮子。
“毕竟,爱情并不能构成人生的全部。”
“流觞毕竟已经跟您生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您有时候是强横,呃霸道了点但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又不是根死木头,您对他的好,他定也是能感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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