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伯尽和方玉堂的马没有过这么高桥的经验,是不能骑着过桥的,桥身年久,脚下木板有多处破损,又受了河水的潮气,木板潮湿滑脚。方玉堂控制着两匹马,跟在有经验的老骡马后面,也算是安然过去了。
寻伯尽捏着鸢萝完好的左手:“跟着我的脚印走。”
桥的两侧唯一的护栏,就是简陋的两条近手臂粗的麻绳了。寻伯尽速度极慢,扶着麻绳,踩稳了一脚才抬另一只脚,把他身后的骡马拦着,和前面的落了一大截,但也没人出声催促他。越往桥中间走,越能感受到桥身的摇晃,寻伯尽越发带着鸢萝小心翼翼。
寻伯尽自己是什么也不怕的,带着鸢萝就万般不敢大意了。
当双脚终于踏在实实在在的土地上,寻伯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鸢萝倒是没他紧张,看他这个样子,别扭地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算是安慰了。
大胡子见他俩平安上来,才过来打趣:“瞧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这桥我们都过二十年了,这不都好好这呢吗?”
刚说完,话音还没落,就听见人群中一片哗然。
寻伯尽也急忙抬头看,只见一头骡子一个脚滑,扑倒在木板桥上,整个桥身剧烈的抖动起来,桥上一些年轻的骡马开始躁动不安,各自的主人急忙吼着一种怪调的“马语”去安抚骡马。
摔倒的骡子极力想站起来,但似乎是摔断了腿,怎么也站不起来,他的主人叫常贵,忙过去拉骡子的缰绳,前后几个赶马人也过去帮忙。
“前面的不要停下来,继续走。”史袭英是要最后过桥的,现在还在对面,这会儿见众人有些慌乱,忙喊道。
前面的赶马人,忙赶着自家的骡马,稳住阵脚,往安全地带走。摔倒的骡子悲壮的不断嘶鸣着,常贵心疼不已。而后面被堵住的队伍,史袭英也慢慢指挥着后退,但紧张的情绪随着摔倒的骡马的嘶鸣,在骡马中放大开来。
一只年轻的黄骡子,在倒退过程中,后腿踏空,卡在了残破的木片中,一个惊慌蹿起就往前冲,前面的骡马避让不及,竟然一个冲撞,两头骡马翻滚了一圈,在人们的惊呼中,齐齐栽进了湍急的河水中!河水波澜翻涌,几个起伏,没了踪影!
“大黑!毛子!”骡马的主人揪着头发,凄厉的吼叫着骡子的名字,那两头骡子,都是他家的,“大黑!”
吼叫声回荡在山谷,阵阵回荡。
“小心!”鸢萝紧紧一把抓住寻伯尽的胳膊,寻伯尽也骇了一跳,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接连发生了两件惨剧,给掉以轻心的马帮狠狠重拳,这是人们最不愿看到的。
突如其来的事件让人们有些措手不及。
“拉住团奕叔!”是史袭英面色凝重的吼声,大锅头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平时爱大笑,此时极其冷静。
大锅头就是众人的主心骨,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会慌乱。
周围的赶马人回过神,忙拉住那人往后退,他离桥边太近,害怕他翻下去。剩下的人也顾不上惊讶,忙着安抚自家受惊的骡马,以免再出事端。
除了摔断腿的骡子,所有人马都撤回了岸上。
失去了两头骡马的团奕叔,是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汉子,他被大家几乎是抬回了地上,整个人受了极其大的打击,颤抖着嘴唇,眼神都呆直了。
大胡子和三个健壮的赶马人走到桥上,一边吹着安抚骡马情绪的哨子,一边小心翼翼来到受伤骡子的身边,把它身上的货物下驮,抬着它的四个蹄子,一鼓作气地往前面抬。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还好大家受了刚才的惩戒,都胆战心惊,不敢有半分差池。
把受伤的骡子抬到了寻伯尽这面,黄岐头和这头骡子的主人常贵立刻赶上,给骡子正骨,上药,用木棍绑住了受伤的腿。
寻伯尽虽然也可惜受伤的骡马。但看到昨天还不舍得拿药医治鸢萝的黄岐头,今天却为一头骡子费心费力,常贵一副焦急的样子,一个劲问黄岐头:“我家二喜怎么样了?”寻伯尽心里很不屑。
其实寻伯尽他还是不懂赶马人对骡马浓重的情感,骡马就是赶马人的全部财产,他们每人出一到三头骡马,组建起来的马帮,就是靠骡马维系起来的。而鸢萝在赶马人看来,身为下贱,是个可有可无的消遣玩意儿,这就是实诚豪爽的赶马汉子的想法。
等所有人都安全到了对岸,鸢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寻伯尽注意到了,心想,鸢萝现在不应该是幸灾乐祸吗,却也替马帮操上了心。
大家都受了大损失,整个马帮的气氛低迷凝重,团奕叔一个人轻轻啜泣,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团奕叔不仅走了千难万险,无法得到酬金,还失去了他全部的身家性命带来的两头骡马。
鸢萝也沉默不语,寻伯尽以为他被吓着了,安慰他几句。
“不是的,”鸢萝摇头,干涩的说道,“没有人比我更痛恨这帮人的,但如今见他们受难,我心里竟然也不好受。”
寻伯尽舔了舔唇,叹了口气:“鸢萝啊,我的鸢萝。”
不知道方玉堂是不是一语成谶,史家帮几年里路过莽归山,都小心翼翼,没有和莽归山匪帮正面冲突过,现如今有了两个帮手以防万一,却偏巧遇到了莽归山最大的匪帮岗龙寨埋伏。
“有土匪!土匪!”粗浑的喉咙吼道,史家帮的人急促地敲起铓锣,顷刻间人嚷马嘶。赶马人操起哨棒大刀,进入战斗状态。
此处算是空旷,打斗开来,喝骂惨叫声,刀棍打击声,此起彼伏。
岗龙寨明显是已经预先知道史家马帮路过此地,埋伏的人数众多,是预谋好的,即使寻伯尽和方玉堂武功再好,也难敌百十几人围困突袭。
土匪的功夫大都是三脚猫,但胜在实战多,出手毫不犹豫,刀刀下杀手。马帮的人再身强力壮,也难敌常年打打杀杀的土匪,更何况在这样人数悬殊的情况下。
史袭英一马当先,以一敌十,提着坝子刀厮杀在一起,边打边骂:“你奶奶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宰一双!”功夫居然不弱。
鸢萝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几乎傻住了。寻伯尽让鸢萝坐在自己马后,紧紧抱着自己,把匕首塞在鸢萝怀里防身,自己在马上一刀斩翻一个人,喷洒的鲜血溅了结满白霜的枯草地,而后用涌来更多的人。
鸢萝不敢睁眼,满耳都是喊杀声和惨叫声,他死死抱住寻伯尽,一点也不敢松懈,手里攥着的匕首,也全是手汗。他心噗噗狂跳,不敢看那狰狞的面目,刺眼的血。天地间,仿佛只有自己紧紧抱着的这个人,才是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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