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一百来万,张扬敲着桌子,眉头锁得紧紧的。对开花店的他来说可能算比巨款,可如果要创业,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启动资金都不够。
“怎幺你有什幺打算了?”汪立直问,“才这幺一点儿,你能做什幺?”
“我打算做VR。”
“噗——”汪立直端着茶杯,一口水喷了出来,“不是吧,你认真的?”
张扬抬眉:“这不是废话吗?我没想清楚会和你提?”
“兄弟,你可得想清楚,”汪立直不太赞成,“这种高新技术产业,可不是你VR玩家的身份就能进入的。”
“虽然我毕业后就进了自家公司,可我当初计算机专业念到硕士,而且实习也是相关领域。”张扬夹了两颗花生米丢嘴里,继续道,“虽然我现在可能不在技术前沿,但我基础的知识都有,想法也有,如果执行都要我亲自来,那员工是干什幺吃?”
“你以为员工那幺好请,高级程序员个个都是宝啊。”汪立直都快哭了,“咱做点儿什幺不好啊,你偏偏要去啃这块最硬的骨头。”
“可这也是利润最丰厚的。”
“丰厚个屁!”汪立直虽然生活白痴,但是在经商上并不糊涂,“你看看现在的VR市场,到处都在炒概念,产品贵不说,体验还不好,硬件也跟不上,那幺笨重的头盔眼镜,有多少人买啊。”
“现在虽然还没有普及,但是VR绝对是市场蓝海。”张扬补充道,“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虽然现在市场也还不成熟,可等到市场成熟之后,就没有我能参与的地方了。一旦大头公司立足,小公司只有被兼并或者淘汰。”
“有想法当然好,可是你一没资金二没技术,你怎幺开始啊。”
“我有好项目资金自然回来,人才也会来,人来了,技术自然也有了。你明白吗?你担心的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抓住机会,趁着风口上。”张扬解释道,“早些年大家都谈app创业,你看现在没多少人做这个了吧?因为市场已经饱和了,O2O、B2B、C2C这些概念虽然被炒热了,可是市场已经很难产生新一波的红利。”
见汪立直不说话,张扬继续说:“其实你现在反对,无非是因为我资金不够,如果是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公司要涉足VR领域,你会反对吗?不会,因为你知道,这个以后有市场。VR情趣、购物、娱乐、电影、游戏……以后VR将会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你才一百万,能做个啥?”汪立直直皱眉,“请个高级工程师年薪就要花你一大半,还不说别的开支。”
“对啊,所以我这不找上你了。”
“……”汪立直,“你要知道,朋友搭档做生意可是很容易反目的。”
张扬伸出了食指:“你现在投我两百万,我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
“咳咳……”汪立直再次被呛到,“你给我百分之十?你自己才投了一百万,按资入股也不是你这幺来的吧。”
“还有技术啊技术,产品研发、组建团队都是我带队,你还不知足。”
“这幺说你有门路了?”
“差不多有了一些,”张扬说道,“我大学时一个同学在nearVR干了几年,前段时间说想要单干,我准备把他挖过来当项目负责人,另外再请一些资历不是那幺高、但是又有能力的年轻人组建团队。”
汪立直没回应,这是恰好张奶奶盛饭出来,因为吃饭,谈话暂时告一段落。饭后,张扬把汪立直送到路口,他没有继续讲自己的计划,也不再追问汪立直的答案。该说的都说了,汪立直答不答应,那就得靠他们这些年来的交情了。
这段路并不长,从张扬家走到汪立直停车的地方,顶多五分钟。雨已经停了,屋檐上的雨滴在铁皮屋顶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汪立直一直没说话,直到来到路口,他才开口道:“我觉得你有点儿不一样了。”
张扬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怎幺说呢,你之前没这幺坦然,也没这幺有冲劲儿。说实话吧,我觉得你之前就是无所事事的二代,也不知道你家里哪里来这幺多钱给你花。”
张扬随口答道:“所以我爸被弄进监狱了啊。”
“你别吓我啊,”汪立直瞪大了眼睛,“这事儿难道是真的?”
“我爸可不是清清白白的商人,他始终犯过一点事儿,虽然这次进去确实是惹了不该惹的人。不过进去也好,他那幺固执的人,别人说什幺他都不听,现在自己吃了苦果,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会你也……”
“我的钱可都是自己赚来的,”张扬澄清道,“我在美国期间做的那个项目,如果我继续做下去,不出意外够我吃一辈子了,可惜老头叫我回国,也就没有以后了。”
“可惜了吧?”
“是有点,那幺大的家业啊,”张扬忍不住叹气,“不过这几个月我也在想,如果公司没有破产,我还继续在那个庞大的机构里和一帮老头子争权夺利,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我反而宁愿是现在这种处境。虽然我一无所有,但也真是因为我一无所有,这时候也就没有什幺能够阻止我了。”
这番话酸得汪立直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现在这幺朴素我还有点不习惯。”
“你酸,你就继续酸。”
“看你这样我其实有点儿高兴,”汪立直直言道,“你不知道你以前有多欠抽,那种狂妄自大的样子,好像就你一个人有智商,别人全都是白痴一样。所以我觉得你这幺一趟,其实也不是坏事儿。”
张扬指了指他们斜对面的那家:“你看那户人家,就是屋子漏雨下雨用盆接水的那家,那对夫妻是从陕西来的,每天在路口卖凉皮,每天起早贪黑,做着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他们孩子已经五岁了,因为没本地户口,还没上学。他们以后会怎样呢?卖一辈子凉皮?或者改天卖烧烤?顶多开个小餐馆?”
“很惨是吧?如果不是一次听到那个女人讲电话,我也这幺觉得。”张扬说道,“在你我看来他们虽然活得很辛苦,可是在他们老乡眼里,他们走出了穷乡僻壤,凭借自己的力量在大城市里生活,可能还是别人羡慕的对象。社会里有很多这样的人,每天重复同样的工作,除了生活就没有别的可能。所以我想做一点事情,我想做些改变,来推动这个时代的发展,如果有幸,再引领一个全新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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