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寒山道:“聊聊?”
温酌言没动,也没开灯,他能听见聂寒山的呼吸声,那声音是有温度的。
不知道蹲了多久,腿开始发酸了,他才动了动嘴唇:“聂哥,你爸妈感情好不好?”
聂寒山道:“以前一块儿揍我时候感情最好。”
温酌言笑起来:“真好。”
聂寒山笑道:“挨揍还好?”
温酌言不答,探入被窝里搜寻到聂寒山的手,握住:“我爸妈是包办婚姻,不说恩爱,但……相敬如宾。”
聂寒山轻轻应了一声,勾了勾他的手指。
“后来我爸去世,才一年,我妈就嫁了个畜生……我生气,半个学期都留学校,不回家。”裹在掌心里的手反将他握紧,温酌言低头,把脸埋下去,“我也是个畜生,半学期不见她一面,直到那次暑假才撞见她被打,那畜生太狠了,她身上全是伤……”
聂寒山翻了身,掌心盖上他后脑勺:“不报警?”
温酌言道:“我捅了他一刀。”
抱住他的人身体一僵。
温酌言喉咙发紧,他觉得恐惧。
一觉醒来卧室仍半黑,隐约能看见窗帘背后的一点光,看起来天刚亮,身边已经空了。扁桃体肿得很大,口水吞咽都略显困难,体内好像装了个风箱,呼吸也是烫的。温酌言知道情况不太妙,便把手伸到床头去摸手机。
一声响,卧室门被推开,聂寒山边穿外套边进来,“醒来就穿衣服,送你去医院。”
温酌言发懵。
聂寒山没管他,从衣柜里翻出T裇和长裤往床上扔,然后又嫌他慢,拿起T裇坐过来:“手伸直。”
温酌言眯着眼乱摸。
聂寒山咋舌:“小时候没让大人给穿过衣服?笨的。”
温酌言没接,实在没力气,再者,他有些怕他。
被聂寒山提留着出门,坚持没让他背。从电梯出来,走出单元楼大门,看见小孩在对面篮球场上打球,愣了一下:“几点了?”开口才发现喉咙已经哑得像个老妇人。
聂寒山摸出手机给他看。吓了一跳,已经晚上七点钟。
到医院测完体温,四十一度,聂寒山忙进忙出,等他吊好点滴便一直在旁边打电话,那架势好像随时可能带他换医院。后来舒意也过来了一趟,笑聂寒山没见识,“我上学那会儿烧到四十一度过,只要不是肺炎就好。”
聂寒山是真没见过四十一度,嘴上没说,但温酌言感觉他真以为他要烧死了。
检查下来没肺炎,伤口也没感染,不过两个人都不敢怠慢,温酌言有什么感觉随时报告,聂寒山也一分钟不敢合眼。两瓶针水下来降到三十九度,聂寒山脸色好了些:“三点钟量体温都才三十七,我就睡了个觉。”
病房里另外两个床位上都有人,邻床的老头大概是胃痛,一直哼哼。
温酌言从被窝里伸出手去摸他的掌心:“聂哥。”
手背上还有针头,聂寒山小心将其塞回被子里,抽出手往他眼睛上一贴:“再睡一会儿。”
温酌言不再多说,出院也是不敢提的。
照聂寒山的要求,一共住三天院,上八楼开的单人病房,温酌言长这么大头一次进。公司那头也一连请三天假,聂寒山直接给楚骁打的电话,未免有些难看。但难看也罢,温酌言不去多想,这时候能取悦聂寒山的就是听话。
三天假期连带周末两个休息日,听起来似乎严重,吴映姗打来电话问候徒弟,听他精神不差,便多聊了两句。
“她辞职没告诉你?不说鲜花水果的,也该打电话问候一句不是?”
温酌言道:“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吧。”
吴映姗道:“早缓过来了,家里到处吵着要钱呢,讨不到就威胁报警找媒体,还折腾到楚总这儿。”
温酌言没想到这一出:“找媒体对方惠惠有什么好处?”
吴映姗道:“男方有家室她早清楚,能闹到什么好处?钻进钱眼子里了。”
温酌言沉默,见他不愿多说,吴映姗岔开话题:“听说那原配带的人里有西城区的混子,你进出留个心眼。”
温酌言微怔,那边又七七八八说了别的,旁敲侧击问及聂寒山,可想而知,那天的一句弟弟把之前就有的关系户传闻坐得更实。
挂了电话,温酌言又给聂寒山打,刚拨通便听见铃声在病房外响起来。聂寒山推门而入,手上提了保温桶和新鲜水果,边按手机边朝他笑:“一个人无聊?”
温酌言摇头:“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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