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番动作,费红被惊动了,迷蒙睁开睡眼,张嘴仍是满满的酒气,用半大不小的声音喃喃:“奕奕,你要上班了?你昨天带回来的男人走了?你这个讨厌的大洁癖……居然有男人了就让人穿鞋进你房间!我跟你同住这么久,也不准我进你房间……你这臭脾气都有男朋友了,我可怎么办……重色轻友!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处乱走,叫又不应声,看又没影子,吓死人啊……”
刘奕起初听着有点不耐烦费红以己度人,好像她自己急着嫁男人就所有同等年纪的女人都为此着急一样,正要转身置之不理,听到后半段“三更半夜”,心忽然“突突”跳,简直急不可耐不想听下去,抽腾着步子回了房间。
走进房里关上门,刘奕看着夏娃慢慢地动作,还来不及想为什么着慌逃回来,就又着了迷,想要找话跟夏娃说,可是又期期艾艾着,不想打破两个人之间安然的寂静。
夏娃早听见刘奕进来了,其实费红的话她也听得见,不过是大可以听不清的,所以刘奕不说话,她也不说什么,只是把先前放进刘奕包里的两罐蜜糖姜茶拿出来,想一想,又放进去一瓶,尖白的手指敲敲淡银色瓶盖,再放进去一瓶,将里边层叠的钱包化妆包文件袋就着瓶子挤占的位子理整齐,拉上拉链,拎一拎包带子,掂一掂包底子,放下,又拉开包口,再一瓶一瓶拿出来,再想一想,又放进去一瓶,手指敲着落在外面的一瓶淡银色的盖子,拿不定主意……“简直像是送孩子上学的妈妈,多了怕重了,少了怕不够?”刘奕再忍不住,笑着为眼前默剧配上旁白。
脸颊烧热着想起昨天第一眼看见夏娃以来,蹭着贴着她时感受到断断续续的清冽冰凉,刘奕将腰直起,没了笑容。“都带着吧。不重。我的感冒还没好,天又冷,喝了暖和……你也可以喝。”声音透着生硬,刘奕知道话里没有逻辑。
夏娃澄澈的双眼里跳了一跳淡蓝色的微光,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慌乱,还是感动。
这话是没有逻辑的,也许还未至于到要道破的时候,刘奕大概是还说不清,夏娃是肯定不愿意说。只是,说不定空气里,桌椅板凳都知道真相。尤其是那罐子里的蜜糖姜茶,姜丝漂浮。
秋天的早晨,光线自然是不够明媚,上早班的司机,自然是看不见夏娃这样的新人,只热络跟坏脾气的红人刘奕打招呼。
夏娃坐在刘奕身边,自然是极安静的,路上停车,那些莺莺燕燕的同事们,自然也是不跟她打招呼的。
刘奕脑子里冷热不定,一团浆糊,满眼只是在她身边,邻窗静坐的夏娃。
“奕奕……”人事部的小主管天晴走过来,在刘奕前面坐下。她穿着橙红色的呢大衣,像一颗熟透的橘子,但是奇怪,这样热烈的色彩,在刘奕眼里,反而没有夏娃身上隐隐透着寒气的银灰色来得吸引,她还是看着她,眼前浮现昨夜幽紫色睡衣罩着的曼妙身影,重叠着。
“奕奕!”天晴没得到回应,伸手轻轻扳一下刘奕的肩膀,
刘奕这才转头看住天晴飞着桔色腮红的脸,目光茫然。
“呀!听说你感冒了,病得不轻,看来还没好呀?”天晴看着刘奕的样子一愣,不太习惯平日里反应敏捷爱抢白人的女强人这么呆滞,“奕奕~!”她又强调着叫了一声,自己先掉鸡皮疙瘩——每次大家有事情要求刘奕的时候才会这么叠字亲切召唤,要不然,人人都是带着嘲弄叫她“一郎”。
“怎么了?”刘奕头疼,脸青着皱了皱眉,沉声一问。夏娃坐在她身边,睡美人一样地安静,她说话也自放低了声响。
天晴的声音也不大,因为所求事件的标的人物就坐在车前头,“我们要对营销部门动手,你们知道吧?”她盯着刘奕,眼睛很大,眼珠子凸出来。
刘奕在混沌的头脑中搜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不管这些,公司有给人事部门配备处理劳动关系的支持人员,不是么?其中并不包括我。”
天晴忙接着点头,表示刘奕说的都对,“但是……”似乎有口难言,尴尬难堪,“她,你认得吗?”手指朝肩后车头一指,“嗖”一下忙不迭收回来。
刘奕看一眼——公司里年轻漂亮的女人实在太多,那样中上姿色的,只像N胞胎当中不起眼的一个,认不得。她摇摇头。
天晴急切一抿嘴,探身过来,在刘奕耳边碎碎说明。
那颗脑袋正嵌在刘奕和夏娃的肩膀之间,使她看不见她的表情,刘奕皱皱眉,心里映照着,夏娃也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所以,她是交际花,和大老板大客户关系都不一般,那怎么样?留下来不就完了?”公司里从没停过养这样的男女,老板的还是老板娘的,客户的还是股东的,刘奕闹不明白,不然,她早飞黄腾达了。
天晴吓坏了,虽然刘奕说得很小声,她还是怕被前头的人听见了,赶紧煽火一样摆摆手,好像这样就能把说出口的话消音,“问题是,老板娘要动,我们动了,动完才知道,那头,还有这头,跟她都有勾连。”天晴说着,面红耳赤,仿佛因为那女人的不知自爱让她感染了羞耻。
“啧!”刘奕不耐烦,“主管大人,说重点,关我什么事?”
“哎?”天晴的眼睛闪了一闪,很惊讶刘奕今天的迟钝,“那头客户的谈判策略,不是你做?”恨铁不成钢一般狠狠推了刘奕一把,两个人的距离总算是拉开了。
刘奕僵着脸面脖颈,忍着不转头去看夏娃,免得脑中刚有一点儿虚线的思路又断绝了,“你们动手的时候,没处理好,有纰漏?”员工带着商业机密离职或者离职之前篡改公司内部资料库再给谈判对手塞牌反咬老东家一口的事情,不是没有过。
天晴点点头,又像小媳妇一样了,只是有点自知理亏的奸猾藏着在眉目之间。
刘奕压压嗓子:“她不肯走的,是不是?你们动了手脚,把赔偿黄了,是不是?”疾言厉色起来,又有了拼命的神情。
天晴点头,活像疑犯彻底招供了。
相比起来,刘奕反而同情那个坐在前头的妖娆女人。谁都不想做玩物,那女孩子没有甘愿困在男人圈禁她的笼子里,还死守着写字楼中方寸地位,就表明不是自甘堕落,更何况,年纪轻轻出来,分不清爱情和玩弄,抵不掉强权与诱惑,都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但是天晴这一干人等,拿薪水替人打一份工,虽说身不由己,可也不至于如此拍屁溜须,害了同道中人。
“你想怎么样?”刘奕闷声问天晴。她虽然义愤填膺,终究还是忠于职守,不拿自己的两肋去插刀。
天晴又攀过来附在刘奕耳边,悉悉索索说了一堆,末了,“她可能会告我们,到时候指不定老板还是会问你的意见,老板倚重你,大家都知道嘛……”天晴讪笑,巴结一样,“再有客户那边,你知道了可能会这样,就早早防范一下,也是我们人事部门对法务的协助嘛,就是,老板大概不必知道他们的东西哪里来的,反正,奕奕你高明,肯定能摆平,对吧!”自己也觉得底气不足,更是仰着脸,仿佛刘奕有车顶子那么高。
红灯,车停了,再过一个灯位就进公司大楼停车场,刘奕反倒愣了神。“嗯。”她模糊应了一声。
照平日刘奕的作风,她会聪明地解决问题,但是一定不会放过给她添麻烦的部门和同事,轻则写报告给老板直线告状,重则当面痛斥警告,公司里没有人不怕她的,所以她升迁的民意评定老是极低,民意在公司内部,上上下下,声望却在外面,输输赢赢,刘奕是声望渐高薪资丰厚职位难提。天晴当然也怕变成刘奕的靶子被乱箭射丑,所以才来央告巴结。这一声“嗯”,太叫人琢磨不透了,她不知道算得算不得刘奕放过了她们。
夏娃站了起来,手放在刘奕肩上。
又是一阵寒意透心凉。刘奕不得不转脸看夏娃,嘴上冷冷地:“把那个人的资料给我,新近三个月人事变动的名单也给我。”是在命令有求于她的天晴。
天晴张大嘴——那可是人事部的东西——不过,如果刘奕要,一定有用意吧?她只好点点头。
刘奕牵着夏娃的手,自然是最后下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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