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的样子,伸手推了一下他脑袋:“挺好一事儿,怎么说起来跟做贼心虚似的?”
他也没还手,坐在床边嘿嘿朝我笑,两条腿朝前伸着,看起来又细又长。
他一笑,眼睛弯弯的,像盛了满满一池月光。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他的笑,牵着我的嘴角也朝上扬起来。躺了好一阵没睡着,我从床上翻起来,摁亮灯,拉开抽屉拿出一叠钱。
这是我今年的压岁钱,有小一千。往年收了压岁钱都由我妈保管,今年上了高中,总算可以自己支配。
除了一直眼馋又买不起的颜料,其实我也没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
不过现在,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想送给边岩什么东西的念头。
说起来从小到大,我还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以前天天能黏在一起,发现喜欢他之后,却觉得和他之间的距离慢慢远了起来。
大概是长大了的缘故吧,心事总是堆积起来自己慢慢消化,因为渐渐知道很多事情不是嚎啕大哭地发泄一通就能得到解决的。
这念头一直兜兜转转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才彻底尘埃落定,我决定送边岩一只钢笔。既可以每天被他握在手里,又能暗搓搓地提醒他我那点微不足道的优势。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几乎把市里的文具店逛了个遍。每周六下午我都要骑二十分钟的车去城北的一家画室学画画,从画室出来之后就沿着路边找文具店,一家一家进去挑,可眼看着一个月过去了也没什么成果。
那天从画室出来之后,我骑着自行车漫无目的地沿着路边朝前走,一树树樱花随风簌簌摇动,每年四月的路边都是这样暗香浮动。
一闪眼,看见一家网吧。我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立刻两手刹住车,弯腰上了车锁,一路小跑着进去。
眼花缭乱的网页晃得我头晕,一下一下点着鼠标,一步一步注册、登陆,就这样半知半解地完成了第一次网购。还懵里懵懂地跑去银行办了第一张银行卡,又胆大包天地把钱打到了卖家给的账户里。
等了十几天,这支据说德国制造、在图片上看起来很美貌的钢笔才跨越了几个城市送到了小镇的邮局里。
拆开包装之后,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对着这钢笔左看右看,磨砂的笔管泛着哑光,摸起来手感像极了边岩光滑的脸颊。
抑制住那种要立马献宝的冲动,我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到六月边岩过生日的时候再送给他,也不知这死小孩能不能感受到我的用心良苦。
那时候我坐在教室靠窗边的位置,时不时转头去看楼下的操场。有时候能看到方啸迈着两条长腿,二月春风似剪刀似的大步划过操场,有时候能看见刘杨侧过头和身边人谈论什么,一举一动都朝气蓬勃。
最期待的还是周三上午最后一节课,那是每周边岩他们班上体育课的时候。我看着他和同班同学笑得一脸没心没肺,有时候意气风发地跳起来投篮,投不中就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抬起头笑。他在班里很受欢迎,总有人在旁边陪他一起笑。
我的速写本上一页页画满了边岩,跳起来投篮的,撑着膝盖抬起头笑的,风吹起额发恣意在操场上奔跑的,胳膊撑着脸颊歪斜着身子看书的。
画室老师总夸我人物画得好,大概边岩要占一大半功劳,他总轻而易举地激起我动笔的欲望。
我喜欢在他脸上描摹出光影的变幻,一笔一划都流淌着道不尽的美好。
五月暮春的时候,方啸终于开始实施他追女孩计划的第一步——写情书。我们三个狗头军师凑在他身后,唯恐天下不乱地出馊主意。
“后面再加段情诗,显得你多有文化。”
“对,来段英文的,用花体字写。”刘杨应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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