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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利克点点头，动作轻缓地坐了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波尔徳心里一震——比利克居然在这里就开始调整进入暗杀潜伏状态。

不用多做解释，凭借长时间合作产生的默契，夜猎队的成员看到比利克进入这种状态，就知道眼前的“意外情况”必然隐藏着某个意外的机会，那就是他们要等待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预告：“如果你希望，他可以只是十岁以前的莫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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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核

引路的智能机器人将里昂带到一个六角形的银白色建筑前，升起一半埋在地下的门，摆出“请进”的手势说：“里昂·嘉德上校，接下来请你按照地面指示灯光前进，女神在蓝核等你。”

里昂看着门后宽敞明亮的通道，走了进去，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虽然有两次进入重生女神中枢区域的经历，但每次都是直接前往女神实体所在的地方，他对这片区域的构造完全不清楚。无论从安全防御还是从信息保密来看，中枢区域都是最佳的重生女神系统核心，可是女神却创造了一个新的系统核，一个可以被这样一栋小型建筑物容纳的系统核。

里昂按照地面指示灯光走了三分多钟后忽然停了下来——他发觉自己的感官出了问题。从外部目测这栋六角建筑的最大内直径不超过三百米，建筑物内部通道平整笔直，按照他的正常步速，现在应该快抵达建筑物的另一面了，然而看不到尽头的通道仍然没有任何变化。如果不是他对时间和距离的感觉发生了严重偏差，就是这栋建筑物内部的通道存在他没能识破的机关。

地面的指示灯光变成了亮蓝色，接着快速闪烁起来。里昂前方的通道中间渐渐出现了一面墙，一时分不清是仿真投影，还是撤销视觉伪装的实物。

“我的孩子，进来吧。”重生女神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墙上扩展出一个圆洞。

里昂有些犹豫地看了看周围，走进了那个圆洞。在他的想象中，作为重生女神新的系统核所在，蓝核应该是一个布满各种顶尖科技设备的空间，足以将庞大的中枢区域功能全部容纳于其中。然而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空间，令他联想到一种流传至今的古老食物——奶酪。

蓝核中布满各种各样的孔穴，表面光滑，泛着柔和的蓝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机械设备的东西。孔穴之间高低起伏的通道蜿蜒盘曲，看不到尽头，猜不到去向。

“里昂，感谢你为我带回钥匙。进来吧，沿着白色的路标，进来与我见面吧。”

里昂仍然分辨不出女神的声音来自哪个方向。他看到自己脚下亮起了一团白光，随即，这团白光像线球一样向前“滚动”，在光滑的地面上留下一条明亮的白线。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果然进来时的圆洞已经消失了，在他身后是同样充满大小孔穴的空间。

他沿着白线前进，记不清楚钻过了多少个孔穴，拐过了多少弯，正在努力记忆路线的时候，重生女神的实体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而这时，他仍未到达尽头，因为重生女神周围的空间依然是各式各样的孔穴。

“我回来了，女神。”里昂镇定地微笑着说。

“欢迎回家，我的孩子。”

里昂说：“智能机器人卫队已经将你的‘钥匙’运往指定区域，相信你很快就能打开禁制，我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女神温柔地笑着说：“我迫不及待地想与第二伊甸的人民分享更先进更文明的生活。你是促成这一切的伟大功臣。”

“愿为女神的荣誉奉献一切。”

“你的忠诚令我感动，”女神顿了顿，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有着你这样忠诚的孩子，却也有着塔伦特那样的孩子。我始终无法理解，他为什么要背叛我，背叛给予他重生的我。”

里昂的喉头动了动，有些迟疑地说：“他一直对‘人类生物机械改造样本’这个身份属性耿耿于怀。他感到自己并不属于人类，却又不知道自己属于什么。”

女神的眉眼间露出淡淡的忧郁：“他有着无与伦比的创造力，也是在心灵上最接近我的孩子。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为什么最终仍然背叛了第二伊甸？”

“他的遗物中没有相关的线索吗？”

“最有价值的线索都在他的大脑里，可是他把自己毁掉了，一个活细胞都没有留下。他销毁了所有线索，只为了把固守太阳系的旧人类引到第二伊甸来。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他是天才，更是怪才，没有人能捉摸他的思想。不过我想，他大概……他应该是非常喜欢莫新，喜欢得近似溺爱，才导致莫新逃出芙尤切城的防御罩，在野外遭遇不测。这令他感到自责，以至于最后以自毁的方式……赎罪。”

“赎罪吗？”女神沉吟片刻，“可是他的背叛更像是对我的报复。”

里昂安静地看着重生女神。他知道，自己不必再说什么，塔伦特的自毁行为打击了重生女神的自信，准确地说，是对重生女神判断系统漏洞的嘲讽——掌控一切的女神，终究也只是个人工智能，人类自身尚不完美，人类的造物又怎么可能完美？

“女神，莫新现在……”里昂欲言又止。

女神善解人意地回答说：“融合度已经达到百分之九十八，剩下的部分会在钥匙融合结束后完成。”

“我能见见他吗？毕竟，我是他的第一缔结者。”

“以现在的融合度，他不可能对外界刺激作出任何反应。在人类的辞典中，他现在的状态应该称为‘植物人’。”

里昂心里猛地一颤，强做镇定地问：“莫新的身体，在融合之后会变成没有用的东西吗？”

“他将自己奉献给我，”女神微笑起来，“如果你希望，我可以把他剩下的活着的身体作为礼物送给你，那就像一张白色的纸，你可以在上面添加一切你喜欢的颜色。”

里昂惊愕地看着女神，随即扯着嘴角苦笑：“可那还是莫新吗？”

“如果你希望，他可以只是十岁以前的莫新。”

里昂垂着眼帘，沉默片刻，淡淡笑着说：“真的是非常诱人的礼物，我的女神。我从来不知道，你如此了解我。”

“我有必要了解每一个生活在第二伊甸的孩子。嗯，来吧，告诉我，你希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