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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恩感到眼角闪过一点银光,身体在意识前先动了起来。他一把推开纳亚,向后仰倒,单手在台阶上一撑。一发曳影弹擦着他的胸j□j进金属台阶,顿时融化出一个人头大的空洞。

纳亚堪堪躲过一劫,路西恩侧身闪到他身边,两人几乎同时举枪向银光闪现的那一点开火。比利克在路西恩后仰时看到他做的手势,立即会意,借着阴影和障碍物的遮蔽,开始向大厅门口的方向潜行。

地下传出“咔呲咔呲”的机械声,破碎的地板突然从中间隆起,一条两人高的银白色金属“管道”如银蛇般从地下钻出,将大厅入口堵得密不通风,准确地说,应该是与入口合为一体,契合得仿佛它本身就是这个大厅的一部分。

蛇头般的“管道”封闭端抬升到与地面齐平的位置便停了下来,封闭的闸板缓缓下降。

路西恩和纳亚的枪口一致对准了闸板的缝隙。

闸板忽然“喀嚓喀嚓”地响了起来,不再继续下降,像是发生了故障。

潜藏在暗处的比利克正要趁机移动,整条“管道”表面骤然发出蓝色的电光,瞬间激射出的电流强度超过了防护服的最大防御值,大厅里的三人虽然不至于被电晕,但也不同程度地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一次,闸板顺利地降了下来。

两名双选军团的士兵把困住了手脚的罗勃推到最前方,过了片刻,一队十二人的士兵走了出来,用电磁锁扣住了路西恩和纳亚的脖子,接着找出了比利克,一并带进了“管道”内。

本以为“管道”是某种高能战斗单元的路西恩有些意外——“管道”内部没有想象中的操控设备,双旋军团的最高指挥官里昂·嘉德就站在通道腹部等着他们,连张椅子都没有,仿佛这条可以随意与周围建筑融合的“管道”真的只是一条可以移动的通道而已。

里昂说:“很高兴你们没有反抗。”

路西恩面无表情地看着里昂。他们没有被收缴武器,只是脖子上被扣上了特质电磁锁而已,这表明他们的武器无法对这些军人造成伤害。反抗没有意义。

里昂把视线转向纳亚:“你们去过融合室?”

纳亚说:“只到了门口。”

“为什么不进去?”

“据说里面有基因污染物。”纳亚顿了顿,忽然冷笑一声说:“阿瑞斯在里面,他大概想送莫新最后一程。”

罗勃被堵住了嘴,“呜呜”地喊着原地直蹦。

比利克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扭头看着路西恩,对上了一双平静无澜的眼睛,仿佛路西恩早就知道纳亚会说什么,难道是有什么计划?他看到里昂转身背对着他们,对最近的一名军官低声说了些什么。

……

蜗旋廊道深处的拱顶内室中,阿瑞斯正在被无法遏制的恐慌和强烈的无力感逼向崩溃的边缘。他抱着莫新,看着他体表的透明胶质层迅速地皱缩、硬化,渐渐变成灰白色的硬壳状物质,接着,他听到那层硬壳发出窸窸窣窣的轻响,然后看到上面出现细密的裂纹。

裂纹在延伸,裂缝在扩大,一缕缕血丝从中缓缓地渗出。

阿瑞斯的手掌渐渐变得湿润,却像是被微凉的鲜红的血液烫伤般痛到心底。他一遍又一遍轻唤着莫新的名字,然而每一声得不到回应的呼唤,都像是在自己心里割一道新伤。他握着莫新石化般的手,忽然感觉到了轻微的摩擦。

莫新的手指在动!

阿瑞斯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这次不是幻觉。

莫新的手指每一次轻颤,就会剥落下几片硬壳的碎片,露出初生婴儿般的淡粉色皮肤,不断地渗出细密的血珠。他从手指开始活动,接着是小臂、肩膀、脖子……裸**露出来的新生皮肤渐渐超过了硬壳覆盖的部分,而渗出的血珠也渐渐汇聚成线。

阿瑞斯怔怔地看着莫新的脸——仿佛取下了苍白的面具,又仿佛刚降生的婴儿,带着未洗净的血,痛苦地拧着眉。他颤抖着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抖开腕刀……

莫新缓缓睁开的眼睛,眼睛里蒙着一层清透的水膜,映出阿瑞斯的脸,以及那把黯哑无光的腕刀。刀尖悬在半空,无论转向阿瑞斯自己的心脏还是莫新的颈动脉,都只需瞬间。而这双眼睛比腕刀更快,更利,瞬间剜进阿瑞斯心里。

“莫新,我不知道怎么让你觉得不痛苦……对不起……”

【我一直在等你。】莫新的声音直接在阿瑞斯脑海里响起。

“我是不是来得太晚了?”阿瑞斯亲吻莫新的嘴唇,却又怕细微的动作会摩擦到他的脆弱的皮肤,令他的疼痛加剧。

【我在等你带我离开,你来了,就不算晚。劫控重生女神系统耗费了我不少精力,还好赶上了……】

“你说什么……劫控重生女神系统?”

【嗯。】

阿瑞斯愣了片刻,这才注意到莫新的嘴唇一直没动,他却能清楚地听到莫新的声音。

【我的喉咙……现在发不出声音,只能用这种方式……相信我,阿瑞斯,第二伊甸的安全防御和自动攻击系统已经被我劫控,你们不会受到伤害。】

阿瑞斯怔怔地看着莫新,从进入大气层以来,这一路奇迹般的顺利终于得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并不是运气,而是莫新一直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与重生女神战斗着,并最终夺得了胜利,如果没有莫新的努力,他们恐怕连活着踏上这颗星球的土地都做不到。他恍然明白,为什么莫新说“我在等你带我离开”,而不是“我在等你救我”。原来,他一直都低估了莫新求生的意志,低估了莫新战斗的意志。

【我很困,记得……叫醒我……】

“莫新!”阿瑞斯看到莫新闭上眼睛,惊呼惊恐地大声呼喊着,却没能阻止他陷入沉睡。

莫新的身体仍在不停地渗血,仿佛一直要到渗出最后一滴血液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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