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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

“HSSH一直在研究将宇宙辐射能源转化为战舰动力的装置，能源转化塔是一种理想化的预设模型，也就是说，那还只是个理论，没有变成实物，不过通过理论，也能推算出这种装置的主要特性。”

路西恩继续问道：“那么关于主船的武装级别……”

莫新说：“你也看到了飞船的轮廓，这种体型的飞船只需要在船体上安装一个能源转化塔就能实现远距离飞行，可是它们却稳定地托着这么多浮游能源转化塔，可见它们需要远远超过航行需要的能量。按照HSSH的设计理论推算，这些能量足以供应米迦勒级战舰的全部武装，甚至还有富余，可以用于加固防御罩。”

莫新说得很轻松，但听他解说的两个人却越来越觉得沉重——如果不是双旋军团的战舰，那会是什么？难道遇上了宇宙中别的智慧生物，并且成了他们的注意目标？

危机感再次袭来。

阿瑞斯通知全员集合，对所有人进行了情况说明。那个只有三艘飞船的船队，带着可能对他们有压倒优势的武装力量，不近不远地跟在他们后面，必定抱有某种目的。

布鲁托吁了口气：“还以为可以畅快地回家了，没想到又遇到了麻烦。不管怎么说，我们最好别先开火，会被视为挑衅或者胆怯的。”

波尔徳说：“如果真的是外星生物，不知道会不会‘挑衅’和‘胆怯’这两种概念。别介意，只是开个玩笑调节气氛。”

比利克对阿瑞斯说：“虽然不能先开火，不过最好有办法侦测一下对方的具体情况，至少想知道哪三艘飞船里装的是不是人类。”

在旁边翻看着全副图像的罗勃犹豫地说：“我怎么觉得这两艘翼船的轮廓有些眼熟？”

布鲁托凑过去：“你在哪里见过？”

“记得起来就不会说眼熟了。”

布鲁托默然。如果是罗勃觉得眼熟的船，他也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如果曾经见过，那么应该是人类制造的飞船。人类制造的飞船……为什么会出现在双旋星系外？

一直沉默不语的巴姆忽然抬手指着莫新说：“你不是应该有能力看到比飞船探测器范围更广的东西吗？”

莫新摇摇头：“我看不到。”

巴姆质疑地看了他一眼，问：“你能看到多少？”

“我看到的和分析的结果就是阿瑞斯刚才和大家说的。”

巴姆扬了扬眉毛：“那你有什么价值？”

明明是充满讽刺的质疑，莫新却认真地边想边说：“我发明了沃德皮斯战机和无翼飞行器，设计了阿瑞斯的腕刀和改装枪……对了！我还能把这艘飞船的自控系统升级到军用级别，我很熟悉HSSH战舰和双旋军团战舰的自控系统的……嗯……我想想还有什么……”

巴姆的脸色有些难看，莫新的表达越是真诚平实，她刚才的质疑就越显得可笑。

阿瑞斯对于策略讨论被带偏方向感到不悦，对巴姆质疑莫新的态度更感到不悦，但是看到她因为莫新的回答而变得难堪，忍住了情绪，没有当场发作。

路西恩扫了阿瑞斯一眼，郑重地说：“巴姆·悠莱女士，我认为有必要提醒你，小莫是全联邦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才机械师，他的价值不需要向你证明，联邦各派和第二伊甸围绕他展开的争斗就是最好的注释。”

谁也没想到，路西恩竟然会在这时候为了维护莫新而向巴姆发难。就连莫新本人也感到十分意外，他以为自己完全能应付这种质疑，而且阿瑞斯也相信他能应付。

波尔徳看着巴姆的脸色，心里有些不畅快，正想替她分辨几句，不料路西恩竟先一步将话锋转向了他：“波尔徳，小莫是我挚友的孩子，我以长辈的身份无条件地维护他。但是我认为无条件的维护并不是不分是非的纵容，这一点是对你由衷的建议。”

路西恩气场全开，这个有着刀刻般凌厉的面部轮廓的中年人重新展示出了仿佛浸入骨血中的锐气。不仅是巴姆和波尔徳，就连几位“旁观者”都不自觉地噤了声。

莫新打破了沉默：“再过九十分钟就要进入第一次长距离跃迁通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继续讨论针对尾随船队的策略？”

会议切回主题，巴姆暗暗咬牙，在阿瑞斯转身指点侦测图的时候离开了主控室。

波尔徳正要起身，忽然想起刚才路西恩说过的话，像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按回了座位——维护并不是不分是非的纵容。

讨论结果很快得到一致通过：先完成跃迁，脱离位于塞米蒂斯星云近核处的出口后，如果发现尾随船队跟了出来，就利用近核处的特殊能量场对船队进行细节侦测。

或许是因为飞船上有了莫新，阿瑞斯变得谨慎起来，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

通常情况下，来自外部的危机总能促进内部“粘合度”，但这次似乎例外。或许是充当外部危机角色的船队制造的危机感不够，或许是内部的不安定因素存在已久，“红靴”飞船的船员们不知不觉中站在了岔道口的沼泽地里。

路西恩表明了维护莫新的立场，阿瑞斯则是至始至终都站在莫新那一边。而巴姆，此前她还能勉强接受“软弱的机械师莫新”，但是当她亲眼目睹了融合室里的情形后，无时不刻都感到那是一个有着莫新外壳的外星怪物。两个鲜明的立场外，其他成员要不要承认这个一度呈现出明显“非人类特征”的莫新还是“人类”，成了决定态度的关键。

解散后，莫新有些疲倦地往休息舱走去。飞船上的休息舱数量绰绰有余，但他和阿瑞斯挤在一间休息舱里，对于这个安排，大概除了巴姆，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路西恩有些放心不下，看着阿瑞斯困兽似地在主控室里转圈，示意他去和莫新谈谈。

阿瑞斯迫不及待地回到了休息舱，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先说哪句，拧着眉头坐在莫新对面，想了片刻才冒出一句：“巴姆被你在培养箱里的样子吓到了，所以一直没办法接受现在的你，别在意她说的那些话。”

莫新淡淡地看了阿瑞斯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她喜欢你，所以才跟着你冒险。”

“我感谢她，但是并没有对她……”

莫新招招手，让阿瑞斯坐到他旁边：“阿瑞斯，我想知道，在你眼里，这艘飞船上的每个人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