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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影子！”是谢毅。

“小毅叫你呢，快去！”主编的心情很好得摸了摸光滑滑的下巴，脸上挂着的是被编辑们私底下称之为猥琐的笑容。

“谢毅前辈，什么事？”连影努力调整了一下心情，使自己恢复到工作状态。

“你来校对这些短篇集，我现在要马上去和印刷厂谈事情，然后还要去看版式。”谢毅边说着边将手中的稿件递给影子。

“这、这是华生老师的稿子！”连影看了看手中的稿子，“可是这些当初不是被毙掉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拿出来刊载？”

“今时不同往日。”谢毅一边套着外套一边飞快得说道，“死了作者的作品，永远都会引发潮流。而且还是「死因不明的怪谈小说家」，更是会引起强烈关注。现在我们要搞华生的作品全集，把他生前的所有作品刊载出书，已经有好几家书店表示兴趣，我现在就去商谈这些。你手里这些呢，是增刊的内容。今天你就辛苦点，加加班，把它们校完，如果有不通的地方你改一改，有坑的，你就填填。”

听着谢毅的话，连影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好像堵了一块烂棉花似的，咽不下，吐不出，哽在那里，难受得想吐。

“总之呢，接下来会很忙。我们要争取在警方结案之前，把所有作品出版，这样才会占有市场，才会有销量的！最近就辛苦你了，影子！”谢毅拍拍他的肩膀，拿起包就要离开。

“谢毅前辈！”连影叫住了他。

“怎么，还有事吗？”谢毅看了手表，示意他没有时间。

“前辈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为什么可以这样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工作着！甚至于用这个来赚钱！那个死掉的人是华生老师啊！是和我们一起工作的人啊！前辈怎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得以老师的死来作噱头，来卖老师的作品！做这种、这种让人心寒的事情……”连影看着谢毅，泪在眼圈里，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毅微愣，接着扯了扯嘴角，心想：果然，你质疑我吗？也和那些家伙一样要对我的工作指手划脚吗？

但表面上，谢毅还是挤出一丝因为悲伤而变得牵强的笑容，“影子，我知道你很难过。我也一样，而且我认识华生的时间比你还要长。但是，”谢毅顿了顿，“影子，我们现在能做的不就是这些吗？”

“……”连影吸了吸鼻子，忍住快要流下来的眼泪。

谢毅抬起头，像在陷入某种憧憬似的，“华生不在了，我们哭瞎眼，他也活不过来，那么为什么不为他做些事情呢？完成他的心愿，为他出第二本书，第三本书，让他成为畅销小说家，这不是我们做编辑的所对作者最好的回馈吗？”

所以说啊，快按照我的话去做啊！不要在这里哭天抹泪的！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小孩子的亲子游戏！你要瞧不起我也要有限度啊，你还是个不成器的后辈！

“但是……”

谢毅摆着手打断他的话，“我明白，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但不要忘记，我们是编辑，对作者对读者负责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而对于为华生流泪伤心，我觉得为他多出几本书才是更重要的。我相信华生也会理解我们的。”谢毅拍拍他的肩膀，急匆匆得走出办公室了。

连影怔怔得站在那里看着谢毅的背影，那个背影就像是此时的天气一样冰冷无情，他突然觉这样的谢毅很陌生。

“唉，现在的风潮就是猎奇，死了人，就算是不入流的「一本作家」都能独立出增刊！”说风凉话的是社里的编辑，虽算不上资深，但胜在手里有着很受读者追捧的耽美作家，也正是如此，在社里一直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

连影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坐下来低着头看稿子，其实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杂志社里的编辑也是有竞争与党派的，手里没有出名的作者，编辑也跟着会被看不起。相反的，有着大神的编辑，不仅是社里，就连同行也会刮目相看。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说编辑与作者是共生体，编辑的钱袋子与作者相挂钩的。也正是如此，连影才觉得现在为华生出增刊从情意与道义上都说不过，就好像自己是一个吸血鬼，连作者死了都不放过让他为自己赚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