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萧凛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百感交集的笑意——为什么自己直到今天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呢?想到自己过去的种种行为,他一定不止一次在心里笑自己像个小孩子吧!
飞白,这一次,我也要真正地拿出点男人的样子来……
这一刻,萧凛不由自主地将叶飞白的手攥得更紧,也偏偏就在这时,他惊讶地发现这只未曾浸水的手掌心有种湿漉漉的感觉,一瞬间,惊讶与狂喜像洪水一样疯狂地溢出,淹没了他心头每一座惶恐的城池。再看叶飞白的额角,果然也有滴滴汗水滚下落入水中——高烧一宿裹着棉被也不出汗的他身体终于在温泉作用下有了反应!
伴随着汗水浸出,高烧也随之而退。当萧凛伸手摸着叶飞白温度降低的额头时,瞬间高兴得像是要飞到天上去,冲坐在石床上打坐的燕继生大喊道:“前辈!前辈!他的烧退了!”
说时迟那时快,燕继生突然睁开眼睛从石床上飞了过来,吓得萧凛差点躺地上。回过神来的时候,萧凛竟见燕继生像玩杂技一样一根手指点在叶飞白头顶的百会穴上,整个人也倒立在叶飞白的头顶上方,直把他看傻了眼。而更让萧凛吃惊的还在后面——倒立在叶飞白头顶的燕继生不知发动了何种气功,竟使得周围空气都发生了变化,气流游动之处影像也跟着扭曲,如同波浪一样灌注入叶飞白的体内。
一炷香的时间后,燕继生才突然收手,身体一翻、脚一踩水飞回了石床之上,闭目调息运掌收功。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昏迷许久的叶飞白也睁开了双眼。萧凛赶忙冲上前去,在抓住那双手的一瞬间,高兴得就像小孩吃了糖一样,甜在口中无法言说……
看到萧凛仍在自己身边守候,叶飞白的神情也仿佛石头落地,可转瞬却是一脸尴尬道:“我的衣服在哪?”
萧凛扑哧一声笑了,眼泪也几乎要流出来,一边将他从水中捞出来披上衣服一边道:“要不是这位燕继生大侠救了你,这会儿你早就没命了!没想到起死回生之后第一件事居然是找衣服!”
“我还不是怕再着一次凉,把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又丢回去?”
这一刻,萧凛将披上衣服的叶飞白一把抱起在怀里,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重新点亮了……
第47章 【14】
燕继生沉默寡言,而且从未摘下过头上的斗笠,半张脸永远隐藏在阴影之中,看上去又冰冷又古怪。但萧凛已经不再畏惧他,毕竟若不是他出手相助,自己和叶飞白现在早已成了泉下亡魂。
午时,燕继生去山上打来了一只野兔,还带回了一些菊类野菜。他把兔子丢给萧凛让他剥皮,萧凛却道:“这兔子还是前辈您来享用吧,我忌口。”
“怎么,你属兔的?”
萧凛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叶飞白,笑道:“我内人属兔,我属龙的。”
“妻子比自己年长,倒还真是少见。”燕继生一边说着一边拎回兔子,把野菜扔进了他的怀里。
将野菜撕碎,在泉眼处汲清水,然后将野菜和稻米混在一起熬成粥——衣冠楚楚的萧凛竟然生活经验丰富,让燕继生有点刮目相看。而此时,萧凛也终于鼓起勇气和这个神秘的大侠搭起腔来,笑眯眯地问道:“前辈,您一直在这个山洞中隐居吗?”
燕继生“嗯”了一声。
“那前辈是如何发现这个山洞的?”
“偶然路过。”
“前辈为何要隐居世外?这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又是师出何门何派?”
“无可奉告。”
被毫不留情堵回来的萧凛不禁抿了抿嘴。“辈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不如您来问我问题好了,晚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燕继生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好吧,那你姓甚名谁,家在何处?”
只见萧凛一边搅着锅里的粥一边说道:“晚辈刘灿,床上那位是我表哥叶书墨,我们从济南远道而来,准备去寿州探亲,不料他路上生了重病,所以——”
让萧凛没想到的是,燕继生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我还以为你跟我搭讪是为了了解彼此,可张口却满嘴谎话。虽然床上的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你是谁我却很清楚。”
“哇,真的假的?”
“你哥哥就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所以你说呢,萧凛?”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之间,萧凛顿时吓得两腿发软,把勺子扔在锅里一下跌坐在地上,两眼瞪得像牛眼一样,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声音,急促地喘息了良久后才战战兢兢道:“是你——是你杀了萧让予!”
“正是。”燕继生从容地一边反动着烤架上的兔子一边说道,“你和萧让予长得还真是像极了,一看就都是萧炳南的儿子。”
“你到底是谁?”
“燕继生。”
“你到底是谁!”
“燕,继,生。”
看着那双隐没在斗笠阴影之下的眼睛,萧凛终于放弃追问,怀着复杂的心情再次拾起了丢在锅里的勺子,一言不发地继续熬粥。燕继生则继续烤着兔子似笑非笑道:“所以说,有时还是保持沉默为上策。”
的确,若是没有刚才这一出,萧凛还能乐呵呵地与之相处;然而现在,气氛已陡然转变,对救命恩人的崇敬与感激全都变成了对敌友难分之人的恐惧和提防。
午饭飘香之时,睡了一觉的叶飞白也醒了过来。萧凛端着一碗粥走到石床跟前扶着他坐起,问他有没有感到好些,然后用小勺一口一口地喂他。叶飞白正在这平和的光景中感到如释重负,萧凛却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此人非善类,随时准备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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