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见他了,盛锐才回神打量手里的东西。一个拳头大小的油纸包,挺沉,胖鼓鼓的,像一只饱满的橙子。打开一看,切得碎碎的烤面包干和奶酪干,像黄金和钻石一样耀眼。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几块散碎的黑巧克力。
巧克力在这个年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特供,整个欧洲的平民百姓都没多少人能见到。
而且,这种巧克力似乎还有点特别。
盛锐在一口用作床头柜的箱子上铺了张纸,把巧克力碎块一点一点拼接在一起。
可以看出,它们原本形状是扇形,如同一块被切开的小比萨饼,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一圈圈唱片般的凸起纹路,很像二十一世纪的人们无比熟悉的wifi符号。
这种标志性的形状,应该是“巧咖可乐”牌巧克力(Scho-Ka-Kola)。
盛锐不禁在心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它在这个年代有特殊的用途,普通人很难弄到。
他按捺下满腹疑问,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对于一个饥饿的人,食物从何而来并不重要,只要有就行。
跟后世那些会让人的味蕾都融化掉的比利时巧克力相比,它的口味不算浓郁,略显坚硬的棱角硌着舌头,好一会儿才开始释放出一丝一缕的甜。但他坚持认为,这是他尝过的最好的味道。
尽管胃在兴高采烈地继续期待,他还是无视它的抗议,把这个珍贵的小纸包重新拢好,放在不容易够到的地方,以免自己一口把它们吞了。他已经学会了把有限的食物慢慢匀着吃,不浪费一丁点能量。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不禁开始怀疑昨晚的事是一个梦,是太过饥饿而产生的幻觉。不过当他坐起身时,那个小小的油纸包还乖乖站在原处,告诉他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小默早早地来了。
连一句礼节性的招呼也没有,他直接蹲在那些箱子旁边,开始着手整理那些残损的书卷。
盛锐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简单地道个谢。
“呃,昨天……谢谢你拿来的东西。”
小默点点头,依然什么也不说。既没有摆出有恩于他的姿态,也完全不打算借此跟他拉近关系,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盛锐隐隐感觉,他这样拒人千里的态度,除了本身的性格之外,似乎也是为了隔绝别人的窥探和询问。
毕竟,身处这沧海横流的乱世,很多人都不得不怀着各种各样的秘密孤独生活,盛锐自己其实也是。
这个人,应当同样如此吧。
整整一上午,几乎没有交谈。
两人的分工很明确:盛锐登记条目,对方修补残损。登记当然比修补来得快,所以盛锐大部分时间很闲,看着对方工作。
一部七零八落的脱页残本,先拆开书脊,把修补带裁剪到与书页相同的长度,沿着纸张纤维的纹理方向黏合在订口处,另一面与书脊固定,慢慢刮平气泡。再稍加整理,一本书就整整齐齐订补好了。
小默效率很高,没多长时间,手边就摆出了一片修复好的书。他停下来四处看了看,问:“修补带还有么?”
“在那边的箱子上。”盛锐指指自己的“床头柜”。
等小默走过去了,盛锐才突然想起,自己每晚临睡前涂的那些画也都随手放在那儿,没有收起来。他赶紧回头,只见小默正在看那只绿眼睛的小黑犬。
“这个……那个……那是……”盛锐囧囧地思索着要不要解释什么。如果单是小黑犬,倒是还没什么,可那双绿眼睛实在是太明显的昭告,几乎等于在旁边写上了“这就是你哟~~~”
小默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说,拿起了修补带。正要转身,他忽地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一旁摊开着的几本书。那些书有点受潮,盛锐把它们拣了出来晾着,等待做下一步处理。
小默拿起了其中的一本。
那是一部泛黄的手抄卷,不太厚,上面写满看着像是拉丁文的字母。因为年代久远,字迹模糊不清,纸边磨破了,有几页已经散落。他小心翼翼地翻看它们,眼睛里慢慢出现了一种异样的神采。
过了一会儿,他转向盛锐,展示了一下那本书:“这个,我晚上拿回去修,明天再带过来。”
因为神父交待过,什么事都可以放心交给他,盛锐点点头不加过问。
小默用戴着手套的指头很珍爱似地摩挲着封皮,忽然说了一句很古怪的话:“Ray,你是一个能给别人带来好运气的人呢。”
声音很轻,几乎是叹息般的自语。
更为古怪的是他的神色。
那像是一种……
一种终于解脱了似的释然。
盛锐摸不着头脑。不过他习惯了小默一直以来神秘的作风,他不解释,他便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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