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心里一时感慨,将脸埋进去,仔细嗅那苦涩的味道。卫青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察觉皇上的沉默,越发的忐忑不安。他直起上身,却不敢真的躲开。武帝顿了顿,探出手摸索卫青的手,轻声的叹息:“仲卿……”
卫青即使觉得这一刻多么的美好,他却无法真的沉沦。小心地将手移开,让武帝抓了个空。当武帝抬头的时候,他很快的滑下床去系好衣带。忽略浑身酸痛,他还是伸手去拿盔甲。武帝在床上用说不清的目光看着他穿戴,莫名的微笑起来。
卫青用一身漆黑的重甲包住了自己的身体,才慢慢觉得自己拥有了抵御的能力。清晨的阳光从窗户缝中透进来,暖暖的抚摸人的脸。卫青抬头看向武帝,觉得他离自己,出奇的遥远。远到他脸上的神情,都无法分辨。武帝只是挥挥手,卫青就低下头后退出去。没有看到武帝在肆意的笑着,眼底里泪水都凝结成了冰。
卫青出来的时候,甘泉宫已经开始打扫。领头的宫人见到长平侯,心照不宣的低下头让开。卫青不敢看人的眼睛,他觉得人的眼睛里都是对他的鄙夷。他有时候觉得自己从那密室里出来的时候,不如这些下贱的奴婢。那些用自己的手换来吃的人,钱和手都是干净的。不像他,觉得自己的手上有洗不净的血腥味,钱上面有那密室里熏的龙诞香的味道。
他回了自己的府邸,准备上朝。妻在门口等着,见他回来就灿烂的笑了。明明想要埋怨,却咬住了嘴唇没说。把他迎进来,床上放着准备好的衣服。他卸了盔甲,妻想要帮他换衣服。他摇摇头,妻也就不再坚持出去了。卫青看着胸口上深红色的印记,苦笑。若是妻看到了,会怎么想?如果姐姐看到了,会怎么想?
其实姐姐未必不知道,她那样冰雪聪明的女人,才能在深宫之中保有一席之地。但是姐姐看他的目光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重复着,一切都是为了卫氏。多少条人命,多少人的荣华富贵都放在你我的肩上,我们不得不……
不得不委曲求全,不得不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在天子的脚下,任他践踏。
朝服很快就换好了,玄色的衣服厚重的压在身上。他已经是封侯的人了,如果明年的那一场仗胜了,他就是大司马。大司马,年少时的梦想。年少时暗想,总有一天我是富贵命。然而有人说,卫青你是贵人。他却苦笑着嘲讽自己:“我身为人奴之子,只求免遭笞骂,已是万幸,哪里谈得上立功封侯呢?”
我从来都不是有信心的人啊。以为每一仗都是自己的最后一仗,每一次都以为要埋骨荒郊。所以才撑到现在。这世界哪有战神?
同百官一起,在皇上进来的那一刻深深的俯首。卫青并不想知道那高高在上的人脸上的神情,是否还跟昨晚意乱情迷时那份疯狂一般。因为他早就明白,天子是不容人直视的。他睥睨天下,高山之巅,只有他一个人。
卫青有些晃神,但是还是听见皇上在叫他的名字。他恭恭敬敬的出列,躬身俯首。皇上的声音响在头顶,郑重的宣布自己的决定:“明年初夏,出塞。”
朝堂之上,一片静默。卫青低沉的应了一句:“诺。”他小心地略微直起酸痛的腰背,缓步退回去。很快下了朝,皇上好武,似乎除了战事也无意多谈别的。好在近几年风调雨顺,并无大灾。皇上可以施展拳脚,为所欲为。若不是文景两帝留下来的基业稳定,皇上也没有这个能力能够和匈奴一战,还是要走老路:和亲。
说起来皇上还有个皇姊南宫公主,在皇上冲龄就被送给了老单于。如今老单于死了,又给新单于为妻。南宫公主据说写了一封信凄凄切切的诉苦,到底皇上看到了没有,还真没人知道。
这世界上的传闻太多了,让人无暇认真。
从朝堂上下来,自然众大臣看人的眼光又是不同。卫氏已经位高权重了,明年卫青再打一场胜仗,大将军之上可就无可再封了。皇上的心思着实的难猜,若是说看重,自然是极看重的。然而却没见有前几年的那种亲近之意,反而是那霍去病,从小在皇上面前长大的。如今天子爱重,每次打猎必然是要叫着的。看待霍去病的眼光,也越发的不同。
难道这卫氏,又要出一位将才么?
众人交换了眼神,有几个交好的徐徐往卫青这边走。卫青一抬眼,第一个看见的是贫贱之交,少年时有救命之恩的公孙敖。公孙已经有老相了,缓缓拍拍卫青的肩膀:“可有准备了?”
卫青顿了顿,郑重点头。公孙敖一见,就极是安心了。他素来知道卫青是老成持重的人,非有九成把握不敢点头。所以一见已经点了头了,就松了一口气笑起来。卫青不动声色的转过头无声示意他收敛,然而公孙敖不以为意:“这次把豚儿也带去如何?那小子再呆着,就待出一身懒骨头了!”
卫青知道他说的是霍去病,念及也就一笑:“是早了点吧,今年才十七。”这下眉梢才软化,是个真正的笑容了。公孙敖算准了他一提霍去病卫青必定是要关心的,边往前走边追了一句:“还早么,你那年进宫,也就十七!”
卫青微微侧头,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脸上迅速失去了血色。
往事不可追,想起来,有时如同一场梦魇。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霍去病十八岁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次出战了。为了剧情需要,说是第一次。大家多包涵啊!求留言,求关注。呜呜呜呜……
☆、第七章
霍去病抓着那士卒的肩膀,恨不得摇散了架子才好:“你说,李敢又说感风了?”
在霍去病手下的士卒差点哭出来,结结巴巴的说:“校尉,不是小人说的。是飞将军家派了人来特意说明的。啊……”
霍去病猛地把他往旁边一推,那卒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张大了嘴看着霍去病从里到外透出冷冰冰的气息,确定校尉大人真的暴怒了。
所有人暗自为坐在地上的人捏了一把汗,又为李司马捏了一把汗。奇怪的是,为什么校尉走了几日,今日一来就问李司马在哪里。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群大男人的好奇心充分调动起来了,正在各种猜测都争先恐后的涌出脑子的那一刻,霍去病回头凌厉的扫了一眼。那眼睛里的怒气让所有人都把流言扼杀在萌芽状态。
坐在地上起不来的那一位,悲惨的认识到今晚如果不是因为痛的睡不着,肯定也会因为校尉这一眼睡不着的。
霍去病告了几天假,正好卫青也无暇管教他。宫里传出了明年初夏要出塞的消息,舅父正忙的焦头烂额。所以霍去病很是逍遥跳脱了几天,在北里教坊里眠花宿柳了几夜。
他不想来羽林军,实在是因为有份没脸见人的羞愧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着了魔一般去吻一个男人,还十二万分的想念。这几日不见,总是坐卧不宁,食不甘味。最后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想那个混蛋了。
等想清楚了,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回来了。老子既然想你,自然非见你不可。
至于到底在这件事情里谁更混蛋一点,霍去病是没想清楚的。其实也不用想清楚,事情在霍去病这里总是很简单。大概他这种长于绮罗,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觉得想要自然没有得不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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