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优在旁也陷入了忧虑。
“既然暗地里没法,那就明着来。”林梓优诧异地回头看向赵牧远。只见赵牧远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继续道:“派人带着一批马去匈奴那儿做买卖,匈奴人定不会买,然后再潜入匈奴兵营在马的饲料里加点巴豆啊什么的,等到他们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坐骑拉稀时,这买卖就成了。最后一步才是重点,就是偷马,从匈奴人手中把我们要的马给偷回来。”林梓优听得一愣一愣,一时想不话。赵牧远得意地笑:“这法子还要的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匈奴大营,顺便探查情况。如若成了,不仅可以在匈奴失去坐骑的时候削弱他们的战斗力,将马夺回后自己的士气又大大增加。实在是一石二鸟啊……”虽然法子是好,胜负乃悬在这一线间,真真叫人心惊胆战。
林梓优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缓缓答道:“你这法子还是欠妥。既然你想到了,文烈定是想到了,只等着你的许可了。”他当真是不要命了?算算日子,赵礼嘉离开京城已有半月之久,想必应该到了吧。有了赵礼嘉,文烈定不会死。林梓优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是夜,赵牧远环住林梓优,轻拍肩背,催他入眠。而自己却在黑暗中睁大双眼,想着心事。有关于太后的暗示,文烈的生死结局,赵礼嘉将会做出的什么样的举动,还有怀中人与自己的宿命……纠缠在一起的各种念头环环相扣,任何细小的偏差都会改变结局。
隔日,林梓优去了春风别苑,傅家戏班还没有离去。于是,林梓优坐在台下又听了一场。结束时,心情宽慰许多。“林公子。”回头时,正看到还穿着戏服的华笙。“林公子可是有烦恼了?”一语道中心事,也不再遮掩。“我想从波斯买一批马,但又没有可靠的人。”事情被掐头去尾,已变得很简简㊣(4)单单。华笙知道不该再多问,略略沉吟后:“不知林公子可否相信在下,我可以为你找到合适的商家。”“哦?”知道华笙不简单,却没想到还认识波斯商人,还是可靠信赖的。林梓优惊讶之余也警惕不少。
倒是华笙看出林梓优的谨慎呢,道出埋藏已久的身世:“家父本是中原商人,曾去过波斯经商,而后在那里成亲定居。我母亲便是波斯人,所以,我虽然是中原人,但眼睛还是母亲的绿色。”语毕,直视林梓优。果真是敛得很好,只微微透出些清澈的绿色。
“家母本是家中独女,与家父成亲后,家族事业最后落到父亲的身上。所以,在下可以帮您。”最后的“您”字则已上升到官与民的高度。林梓优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优故事的人,上下打量了很久,而华笙只是弯腰恭敬地低着头。
“好,那就由你去办吧。”最后还是妥协了,有求于人本就是担着风险。交代好事宜后,林梓优去了皇城。想到自己刚刚把可以说是关系大宋安危的重任交给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人不由觉得荒唐。不知道赵牧远知道后会怎样?
果然,听到这个消息的赵牧远神色大变,咬着唇停顿了一会,“小优,朕信你,所以你信他朕便信他。”
林梓优瞳孔骤缩,低着头还是难掩心中的震颤。“蒙承皇上厚爱,臣定当竭力而为。”
给读者的话:
H没办法通过,要看的来冒个泡,留个评论。我会在评论中给地址。
不负君卿(二十一)
十日后,文烈收到圣旨外加林梓优的回信,言语间已是准了这桩冒险的买卖。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人。文烈看着礼貌地朝他打招呼的华笙很快就回过了神,“文将军,在下华笙。”而后又朝向从帐中走出来的赵礼嘉行礼:“六王爷。”没人告诉过华笙六王爷会出现在这里,可他就是知道,就是能分清谁是谁。赵礼嘉本能地对面前恭敬地华笙有所防备,报臂观望。华笙自然地随着文烈进帐,开口就说明整个计划。林梓优找来华笙已经解决了大部分问题,没有多犹豫,文烈就答应。军饷拨下,华笙却摆手说不用,钱他自己来。大量马匹的购入并不是小数目,尽管华笙出自经商世家,这无端的投入到底安着哪门子的心?在场的人都明白,华笙也不多隐瞒,朗声坦白:“这钱我是为了丞相而出的。而且,我有法子安全通过边关,从匈奴人的眼皮底下过去。所以,马不用到兵营去抢,你到时候去城外领回来便是。”话里有话,反正脱离不了林梓优,意思就是你们管不着。赵礼嘉顿时有些不爽,但脸上还是原来那副表情,不置一词。
“既然华公子要一手包揽,文某没有异议。”伸手拿起桌上的地图,不再理会华笙。
华笙也不多留,欠身离去。撩起的帐帘窜进来几缕阳光,微微跳了跳又消失了。
“这人当真是对林梓优动心了?”赵礼嘉很是不相信刚刚还在的人。
“不管是对梓优动心还是其他,至少他还有个理由。既然梓优信他,我们便只有信他。”
文烈完全不像往常那个意气风发的文将军,这六王爷也不是以前那个“你爱帮不帮”的态度。这一仗,两人的锐气都被逼没了。
华笙没在军营久呆,立刻启程回波斯。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在十二日之内凑齐2000匹波斯骏马,各个都是外貌俊美,胸廓深长,肌肉发达,体质结实,背腰平直,反应灵敏,速度快。飞鸽传书早就通知文烈已经到了边关,但是还未入匈奴兵营。2000匹骏马,实在是个太大的目标,华笙编排了10个商队,一半马匹的背上驮上货物。尽量低调而行,商队潜伏了一大半的高手,全力保证马匹的安全,夜间休息都是靠在马腿边打盹。看着遥远的路途尽头终于出现了柔然国,尽管马匹大可以扮作商队陆续进城,一来时间紧迫,从柔然国到大宋的军营还有5日路程,这期间如若匈奴出兵,那这千辛万苦买来的骏马都会付之一炬。二来大量的马匹必定会引起匈奴的注意。重要的是,这场对决是光明正大,意义远非取得胜利就可以的,从身心上都要对敌方进行打击。
这边,文烈早就决定亲自上阵,前往匈奴兵营计划早在他到达这儿时已经出现了。赵礼嘉是说什么都不肯,堵在文烈面前骂道:“你不许去,要去也是我去。你是主帅,本该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你这巴巴地去,是想怎么样。你当匈奴兵营是什么地方?任你这么简简单单就能潜进去?就算你潜进去,全身而退的几率有多少?不许动!”文烈在赵礼嘉的手中挣扎了几下就被他喝止住,好脾气地不动了,眨着眼看着眼前暴躁的人。“你好好呆着,等我的消息。”
那厢华笙顺利进城,商队也陆续到达,守城的士兵果然交头接耳片刻,其中一人就转身跑开。华笙也不急,等着身后数十商队集合。半晌,侍卫跑回来:“左贤王有请。”华笙也不意外,嘱咐手下将消息传给文烈,空空落落一个人潇洒跟着其中的侍卫走远。
并不精致的王府,左贤王倒是明珠一颗,衬得庭院都失色了。“华笙,怎么是你?”两人意外地认识。“左贤王进来可好?听说大宋的军队不好惹啊。”华笙笑着问道。
“华笙,你这趟怎么带着这么多波斯骏马?”左贤王避而不谈战事的问题,直入重点。
“王爷难道忽视了马背上的货物吗?华笙不才,家中生意都是年迈的父亲在打理。这趟回家就是为了接手家中事物。这不,家父把马匹当作资本,就算我买卖赔光了,这么多的波斯骏马靠着它们我还能东山再起啊。”不管左贤王信不信,华笙并不高明的借口还是说出口了。
左贤王却大笑出声:“这天下还能有人让你做亏本买卖?”
“王爷抬举了。”华笙心下却叹气,能让我做赔本买卖的人已经出现了,还能怎么办,心甘情愿呗。
“那王爷是放行还是扣下呢?”华笙不怕死地直接要左贤王二选一。
“华笙,你走吧。最好这里面没有花样!”
“谢王爷。”总算是平安走出来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文烈的了。华笙看着南方,心内道,林梓优你欠我一个情。
赵礼嘉坚决不允许文烈冒险,自己穿好夜行衣,骑着马带着身手矫捷的手下趁着夜色在没有树木掩映的道上飞驰。危险时刻都有可能袭来,饶是久经沙场的赵礼嘉也有点紧张,目光紧紧锁住前方的道路,“呼呼”的风声在耳旁掠过。
经华笙之手,整个计划的难度降低了不少。现在,赵礼嘉只需潜进敌方兵营做点手脚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不直接一步到位,直接下毒。这文烈都是事先想好的,小人的手段不能服众,让匈奴心甘情愿地输才能保证北疆的安定。可是,兵不厌诈,来点小小的手段还是有必要的。马厩里只有平常当作交通工具的几匹马,赵礼嘉环顾了马厩一圈,果断地离开了。匈奴人狡诈,军马不在军营能在什么地方呢?如果有人偷袭呢?如果是我,我会把马匹藏在什么地方呢?赵礼嘉蹲在阴影里思索着。眼神有意无意地掠过远处的山凹,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要帮赵礼嘉,风声中传来几声马匹的嘶鸣。一抹笑意浮在赵礼嘉的嘴角,现在正是马的发情期,但是军马都是被阉割过的,按理不会焦躁不安;还有一种解释就是,匈奴未了这场仗做足了准备,可能还未来得及骟马。浅浅地山凹离军营有段路程,赵礼嘉带领手下徒步而去,薄凉的月光下遮掩物极少,幸而一路上匈奴的守卫没有几个,遇上的都被闷声解决掉了。走到山凹口的一行人停住了脚步,里面情况未可知,如若匈奴早藏好一手,一进入便就是死。赵礼嘉当机立断,沿着山脚往上走,居高临下总比被牵着鼻子走要好。山凹内出乎意料地放松,守卫甚至在喝着酒,马匹散乱地分布在凹内,有的默默地吃草,性格温顺。而一些则打着响鼻,蹄子刨着地,明显地暴躁。赵礼嘉一个手势,随从们就如同四散的箭,顺着山凹一路往下飞奔而过,脚下的草地“沙沙”作响。 仅有的几座两者灯盏的屋子里是看马者简易住所。而黑着的屋子便是储存饲料的地方。一开始,赵礼嘉还心生疑惑,骑在马背上的凶悍民族,不是应该更注重马匹的安全吗?为什么偌大的养马场只有不到20人在巡视着?那个屡次作乱的柔然国的左贤王大脑迟钝吗?
面前的情况不容赵礼嘉再深思左贤王的目的,眼下的事才是最迫切的。看着手下陆续回来,一切搞定后便离去。回到帐中的赵礼嘉有心事,按理说本该没那么容易就能全身而退的,事情发展地太过顺利让赵礼嘉很不安。文烈看到赵礼嘉脱下衣服,便上去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流血的伤口方才大吁一口气。推着赵礼嘉让他去休息。
这边,文烈已经吩咐好手下去华笙指定的地点带回那2000匹骏马,华笙嘱咐来接手的士兵,务必要走小道,小道的尽头有秘密隧道。本是为了避过匈奴城池而秘密修建的商道,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这种用场。帮助林梓优挽救大宋应该是华笙这辈子做的最大的买卖了吧,看着马蹄踏出的烟尘,华笙摇头苦笑,真是桩把脑袋提在手上的交易啊。提到交易,他就不由地想起林梓优,当时他大着胆子要求,事成之后,林梓优答应他一个条件。林梓优也没有多想,当即爽快地说行。倒是华笙觉得自己像个小人,想靠着一个要求来拴住林梓优。说到底还是痴心妄想了点……
天亮之前,传来两个消息,文烈着一夜更是没有睡,一直坐着。赵礼嘉没有说出潜入匈奴养马场时产生的疑惑,躺在榻上也是辗转了一夜。清晨,明显疲倦的两人一起吃早饭。门外探子来报:一是,2000匹骏马顺利到达军营,二是,匈奴的养马场一片混乱。两个目的都达到了,㊣(7)一旁的赵礼嘉眉头锁得更深了。文烈意识到有问题,等了片刻才开口:“有什么不对的吗?”
“昨天我潜入养马场时守卫太松了,松到我以为有陷阱。一直觉得不太对劲,反正现在所有的事都做到了,可能我当时太过紧张了。”说道最后,赵礼嘉像是在安慰文烈。
文烈没说话,放下手中的碗筷出了帐。不管是不是赵礼嘉多想还是确实事有蹊跷都不能放松。经过昨夜,事端被挑起,接下来将会发生很多事。或大或小,或明或暗。
华笙知晓自己是逃不掉的。在左贤王得知军马各个虚弱,而文烈的军中多出2000匹马时,华笙主动到了王府。
“华笙,我听你的解释。”左贤王歪在榻上媚眼如丝,看着低头的人,目光却丝毫不客气。
“王爷,我无话可说。”老实交代是不可能的,只好装聋作哑。这场谈话似乎用尽了华笙和左贤王之间仅有的一点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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