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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顾秦眉眼弯弯,清脆地应道。

顾秦的笑,他在戏台下看过千百回,在共同旅行的日子里也看过千百回,说实在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实在是美丽得让人敬佩,赵临抚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笑道:“其实鼻子不大的。”

“嗯,我也这么觉得。”

“嘿……”顺手又敲了顾秦一个爆栗子。

大笑着挽着手,修长的两个身影,踏着遍地星光离开了码头。

没了夏荆的客栈比从前缺了一块生机,虽然赵临不喜欢这个喜欢顾秦的人,但哪怕是仇人,分离的瞬间也会有淡淡的不习惯吧——坐着夜航船离开的人带走了一些同伴已经适应了的气息。

“这是夏公子托我给你的。”赵临把那包银子交给顾秦,“他说欠你的。”

“嗯,他欠了我的。”顾秦挣开被赵临满满裹在身上的棉被,扒开包裹瞧了一瞧,瞪起眼睛骂道,“怎么才这么点!”

突然释然了。

想象过顾秦的各种反应,无论什么反应都推向一个让他伤心却无力回天的结论:夏荆知道,或不知道地,带走了顾秦的心。

“人家替你赎身花的钱你怎么没算?”笑着刮了刮睡衣散乱的顾秦的鼻子,“好忘恩负义的家伙。”

“那钱又没给我,干嘛算在我头上。”顾秦躲开赵临的手,“讨厌。”

“你……”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不讲理的人沟通。

“顾秦,我问你啊,你为什么不跟着夏荆回家去呢?”顿了顿,还是笑着问出这句筹划了无数种问法的话,计划里有悲苦的叹息,有冷漠的语调,有宽容的态度,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般轻松自在,开玩笑似的问了出来。

顾秦,为什么留下?

“干嘛跟他走。”顾秦气哼哼地甩了甩头,又数了一遍银子,才抬起头来指着心口笑道:“他呀,在这里,后来,死了。”

“那有一天他活过来了呢?”其实是害怕的,害怕得嘴唇都发抖了,可还是笑嘻嘻的,声音却控制不住地低沉下去。

“诈尸啊!”顾秦哈哈大笑,尖叫着把手中的银子砸向赵临,又立刻扑上去抓住赵临作势扬起要打下来的手。那只手顺势落在了床上人薄薄的肩膀上,一用力,连人带被子一起抱紧了不肯放开。

被子里的人拱了拱,又用力拱了拱,终于把脸贴上了他的胸口,细细的手臂环住他,低低地说道:“那天我看见你靠着窗,等我等到睡着……临安,我以后一定做个好人。”

你很好,你很好的。

不知道这句话有没有说出来,心里是这样喊的,可是喉咙上堵得刺疼,鼻子酸得哭不出来,也许就没说出来,可是自己听得很清楚很明白,顾秦,你很好。

做纸笔生意的人,只要有读书人的地方就可以安顿下来,可是算计起来,读书人好像都在金陵附近。顾秦看赵临犹犹豫豫,反而不耐烦了,说,那就回金陵啊,金陵又不只有秦淮河。

对啊,金陵又不只有秦淮河。

赵临第一次,在夏荆走后,感到由衷的欣喜。

顾秦也喜欢去看那张赎身的契约,一边看一边唠叨小时候的事,每说一遍就加点料,越说越离谱,说得声泪俱下。赵临毫不留情地揭穿道,你上次还说夜里去偷鸡被狗追,怎么这回就变成三年没吃过肉了?顾秦剩下的话噎在嗓子里,皱着鼻子嘀咕,我说过么?

虽然正史说到第二遍就变成了小说,赵临还是断断续续地了解到了顾秦的身世。

“终南山里出神仙,生出的小孩果然比别处漂亮。”顾秦的师父游历到中原,在顾家老爹的葬礼上看到了顾秦,一见就知道是个好苗子,小脸大眼睛,细小的骨架子就算以后长点肉也不会显壮,尤其是那哭声,又高又亮,婉转如夜莺惊啼。一问,已经是孤儿,便向乡里写了文书,将他带回了金陵,排进了自己的班子。

这孩子,天分好,也肯用功,就是爱闯祸,聚众闹事打架斗殴,一样都少不了他。

出师的孩子都要为师父演上一段拿手戏,算是交作业。顾秦选的是《清平调》,不施脂粉,长衫水袖,干干净净,袅袅婷婷。半眯着眼睛垂头聆听的师父捏了一支扇子点住磕完头还没站起来的顾秦,朗声笑道:

“倾国倾城。”

需要养老银子的师父把倾国倾城的他卖给了秦淮河上的一条花船,他虽然不怨,也失望得哭了一场,少年人赌气,签下了卖身的文书——要作践就作践到底好了。

唱了两个月,倾城公子红遍了秦淮河,连同行都不得不赞叹,从没见过一出道就技艺精纯至此的人,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在一个春风料峭的夜晚,倾城公子正式出门。那天,递帖子的人踏断了花船的跳板。

不是什么都不懂,虽然没亲身经历过,这两个月来耳濡目染也学了个透彻,所以并不慌张,只是还不能忍受剧烈的疼痛,会哭,会把被子咬碎。

顾倾城第一个记恨的人,是前任金陵府尹,武将出身的读书人,听戏的时候就一直在笑,笑得他心里发毛。前府尹并不粗暴,甚至相当客气,通身高人一等的气派,把倾城公子比得越发上不得台面。顾倾城从此看到他就腿软,看多了就变成了恨。后来,府尹卸任,再不来了,顾倾城还是会时不时想起他来,一想起来就骂自己糊涂,下贱,自作自受。

他倒是从来没恨过卖他的师父。

头两年,每天都过着痛恨自己的日子,有时候实在熬不过去了,就用针扎手背和大腿,扎准了位置,能疼得跳起来。不上台的日子总是拼命练功,练到没有力气去想自己是多么坏——实在说不出腌臜这个词,虽然已经到了嘴边。

后来渐渐麻木了,就不再自残,遇到客气的恩主,还会真心感激上天让自己运气好了一次。直到那年早春,才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对人动真情。这一行里的人,一生的热情大多给了台上,剩下的,前辈们的经验是要用来怜惜自己,没有多余的留给别人。

可惜有真情的人未必有与真情相守的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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