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少爷,你信命吗?”
司徒峥用力的摇了摇头,“我不信命。”苏河此刻竟笑了,无比轻松的笑了,“不,峥少爷,你要信命。想想看,为什么这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会有你的存在?为什么千千万万的人中你会出生富可敌国的司徒家族?为什么在这场万劫不复的屠杀中唯你逃了出来?如果老天爷要亡你,那么你早就殒命在那火海里变成灰烬。而现在你又有我与林越拼死守护,为什么这批顶级的杀手至今也无法取你性命,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你是天命所归!相信吗?天命所归啊!!你不会死的。”最后这句话苏河说得铿锵有力,坚定无比。
“天命所归`````”司徒峥一直低呐着苏河的这句话,然后深深的刻记在了脑海里。可是杀手们还是追上了他们。司徒峥看着他们雪白锋利的长剑上那腥红的血,那是林越的血,沿着修长的剑身一滴一滴滑下然后隐没在干涸的土地上。整个空气里仿佛都透着血腥。司徒峥浑身颤抖着,“你们杀了林越,我要杀了你们!”司徒峥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朝那批杀手冲了过去。苏河神情一禀将眼泪咽回肚里,现在不是他该软弱的时候,林越死了,使命却还在。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他也要护司徒峥周全。
苏河大喝一声护在了司徒峥的前面,剑光交错,苏河便已是伤痕累累,司徒峥在苏河死死的庇护下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杀手的剑划过苏河的身体,直到苏河全身血迹斑驳。苏河在死撑,他还咬着牙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直到长剑刺入苏河的心口。苏河再也没有办法反击,他死死抓住长剑,剑身穿过杀手的腹部,他挑起他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容,转头看向司徒峥,说,“峥少爷,相信吗?你不会死!”依旧是这句话,依旧坚定无比。直到他的眼神失去活力,他始终带着武者的傲气站得挺直不肯倒下去。
“苏河!!!”绝望的纳喊几乎将这灰青色的穹苍给震破,突然雷鸣交错,倾刻间大雨瓢泼而下。几道剑气同时朝自己劈来,司徒峥闭上了眼`````,明明这一刻没有谁能够来救他,可是他总是隐隐有一种感觉,而且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苏河的声音在他的脑海越来越清晰,‘相信命吗?峥少爷你要信命,因为你是天命所归,你不会死!’
就算不信命,他相信苏河!!苏河不会骗他的,他不会死!他不会死!!是的,他不会死。司徒峥睁开了因害怕而紧闭上的双眸``````
血,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血染成了红色,这批杀手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躺在了血泊之中,然而,站在他面前的男子眼无一物飘渺的盯着前方。司徒峥第一反应不是关于这个男子的,而是苏河,他慢慢的一步一步走到苏河面前,他没有哭,只是无比的悲伤,“苏河,我不会死。连你和林越的命将来我会加倍要回来,这是我对你今生的承诺,绝不食言!”话音刚落原本睁着眼的苏河突然闭上了眼放下了手中的剑倒了下来。
风行转头盯着少年坚定无比的眼神心中一禀,向他走了过去,“原本我不想多管闲事,但他救过我一命,又有人苦苦相求,现在我救你一命,两清了。”
司徒峥听不明白这个男人在说些什么,“他是谁?谁又苦苦相求?”
风行收剑入鞘,旋身消失在了司徒峥的面前。司徒峥原着来路寻了回去,终于找到了林越的尸体,他将苏河与林越草草合葬了。他必须要赶紧离开,他按照苏河的指示一路向南而去``````。
第六十五章
“他逃走了吗?”风行一回宫见的不是自己的主子却是那隐居在别苑深处的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回头,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还好吗?”
“只能确定他暂时平安了。我找了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顶替他死去。这世间不会再有司徒峥。那阉狗应该死心了。”
“太好了。”管仲长长的舒了口气,“现在的北国被沈琪和李剑掌控着,他们要的只是权力根本不会管北国的荣辱存亡,也不会管老百姓的痛苦。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却什么也不能做`````”
“别忘了,你现在是皇上身边最信任最得宠的人。”
“那又如何?”管仲苦笑,摇了摇头,“我终究不是他,司徒峥如此,萧政如此。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什么你们对他都如此刻骨铭心,就连风行你也一样。”
“他死了,死人争得过活人吗?你现在只需稳住皇上便成了,其他的事情无需多想。”
“不,风行,你错了。有些人就算他死了,哪怕一个眼神都会刻在所有人的心底,而有些人即便给他无尽的寿命和青春也敌不过那人一个回眸一个浅笑。”就像刑烈与帅戚。帅戚即便已经死了一百五十年刑烈却永远永远也追不上那人。
风行凝眉悄悄的退了下去。管仲重新振作起精神走向萧政的寝宫。萧政的寝宫充满了酒香。成日醉生梦死的他早已不成人形。
管仲慢慢走了过去拿过他手中的白玉壶,打量着他恬静的睡颜,年轻的帝王显得沧桑疲惫,让管仲的心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修`````,砚修`````没有你我有多痛苦多寂寞`````带我一起走吧,砚修,带我走`````”听着萧政吃吃的梦呓管仲蹙紧了眉头,他扶起他走向卧房,管仲从未进入过他的卧房,平常萧政不让任何人接近这里一步。他怀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走了进去,却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整个房间都挂满了那个人的画像,有吹着玉簫时的样子,有坐在长亭里的样子,有低头沉思的样子,有深情凝视桃花盛开的样子`````管仲将萧政扶到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然后细细欣赏着这些画来。
每一张画,画中人眉眼间的灵气活灵活现。萧政该有多爱他啊!那是怎样的一种爱才能将一个死去的人活在丹青上?他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画中的人,“原来是你,是你让我一直做着他们的替身。为什么?你是让我替你活下去吗?可是,我是管仲啊!我只是管仲,谁能够真正的爱着一个叫管仲的人?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虽然你死了,可是至少从没当过别人的替身,而我活着的却从来都不是我,从来都不是`````。”
管仲最后将目光移到沈砚修吹着玉簫的那幅丹青上,他痴痴的笑了,苦涩无比,萧政从不看他正面,即便是为他吹奏曲子的时候他总是命令他不许开口说话,不许突然转过头来,他永远只看着他的侧面吹簫,从前他总是不太明白,而今他终于知道他的侧面与画中人神似。
管仲抚住隐隐作痛的心口,狼狈的逃出了寝宫。心好痛,痛得快不能呼息了!这是怎样的一种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让他嫉妒得快要发了狂。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就没有人像爱他一样去爱他?
心口越来越痛,管仲才后知后觉是多年未发作的病情又犯了。他想开口求救,可是他张着嘴一个字也叫不出来。如果没有人看见他,就这样死了好像也不错,没有人会真正的关心管仲这个人去哪了,他们只会关心他们的替身,“我不要做替身,我不是沈砚修,我也不是湮情!我是管仲,我只是管仲`````我不是湮情,不要叫我湮情```不要叫我```湮情。”
“我的湮情,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吧,我来找你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吗?湮情`````”那个熟悉的如同地狱的恶魔之音又开始在他的耳边响起,不要,他不要再回去了,这辈子他不要再见到那个恶魔,他不要再做湮情。
“湮情,你醒醒。快醒过来,醒过来吧`````”那恶魔的声音邪气得就像巫师吐出来的追魂曲让他不得已的张开了疲惫的双眸。印入眼中的男子一头银白的长发与水蓝色的衣袂在风中放肆飞扬,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看不出他的年齡,但是那双蓝色的眸子却透着对这世间的沧桑和漠然。
“刑——烈!”他从他怀中挣脱,转身却发现前面是一望无底的断涯,在月光的衬印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若是我刚才没救你,你就会死。”刑烈的声音冷淡生硬没有任何起伏。管仲猛然回头恨声道:“我宁可刚才我已经死了!”
“湮情,我不会让你死的,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或是一百年一千年我都会让你陪在我的身边,不会再给帅戚任何机会接近你。”
“滚回你的西域魔教!我化成灰也不想再看到你!滚!给我滚!”管仲变得越来越失控,歇斯底里的怒吼让刑烈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神情。
“不要这样对我,这会让我想起你前世时背叛我的伤痛。你为了帅戚不惜要至我于死地的决心。我这样爱你,原本你也只属于我,都怪我好胜心太强一心想破解帅戚的绝命十三刀最终将你输给了他。这辈子不会了。湮情,我爱你,回到我身边跟我一起回西域吧,我不会再让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了。”
“让你的湮情见鬼去吧!!我不是湮情,我说过我不是!!”
“你是!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你不是湮情又是谁?”
“我不是!我不是湮情!”管仲无力的跪倒在地,崩溃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落。“好,就像你说的我是湮情,那湮情剑呢?你不是说过湮情剑为湮情而生,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湮情能通过意念招唤剑魂然后控制湮情剑。为什么我出现这么久了湮情剑却一直找不到它的主人?我完全感受不到什么剑魂!我根本就不是湮情!你还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师傅,养我照顾我长大的师傅,我尊重你敬爱你,绝不可能成为你想像中的那样。我`````不爱你。”
“就算你不爱我也没关系,反正你的身体永远也只能属于我。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也绝不会放手。”
“哈哈哈`````”管仲仰天大笑,“真可笑,我的身体是我自己的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你敢再说一遍!”冰蓝的眼眸微眯透着无比骇人的唳气一步步逼近管仲。管仲大喝,“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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