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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言,穆言先是一愣,然後脸上的冷笑转变成苦笑,「果然…连你也是这麽说…」

「姊?」闻人璇不懂穆言说这话的涵义。

「我其实很不明白,为什麽总是有人和我说,如若我伤害了向晚晴,最後後悔的人,一定会是我。明明我是这麽的恨她,怎麽可能会後悔?」穆言垂著头,眸里隐然闪现点点泪光,「可是现在,我懂了,只是很讽刺的是向晚晴让我懂得。」

闻人璇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穆言的话还未说完。

「仅管我有多不愿承认这事,但在我心中,果然还是无法完全割除我对向晚晴的情感。我以为我和以前不同了,但大家还是一眼就看穿了我对向晚晴的不舍,所以才会说我最後一定会後悔吧?」穆言苦笑了一下,接著道,「我的理智告诉我,向晚晴是可恨的,可是我却管不住自己的心,还是对我和她过去的那段感情,有所依恋。毕竟那段相守的日子虽短暂,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时光,所以我怀念、眷顾,就算後来向晚晴伤我至深,我还是做不到对她完全的狠心。」

「璇儿,从我醒来之後,我就在想著我和向晚晴之间的事。从我十三岁遇见向晚晴开始,直到现在,整整有十五年之久,不知不觉已和她纠缠了大半辈子。如果我真要向晚晴的命,她恐怕早就死了很多次吧?但即使是我最恨她的时候,最後还是没有动手,因为我最多也只是想折磨她,让她感受到我的痛而已。」穆言说到这儿,眼睛眨了眨的同时,泪珠也不慎滑落而下,「其实吧,回首前尘,我做得许多事,也只是想让她爱我而已。最初,我只想让向晚晴爱我,等到她真的爱上我的时候,我又不满足了,因为我感受不到被爱的感觉,甚至…还被伤得彻底。」在她还未完全感受到爱情的甜蜜时,她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了。

「璇儿,我已经不知道该怎麽去对待向晚晴了,我不能全心全意地去恨她,又不能当过去的事没发生过,继续去爱著她,你说我该如何是好?」穆言心灰意冷的同时,她只觉得她累了,她的心累了。对於向晚晴,不能恨也不能爱,那麽到底该怎麽办?谁能来告诉她该怎麽做?

(13)贰之七十四

翌日,穆言趁著向晚晴还清醒的时候,屏退了所有人,和她单独见面。

「为什麽不肯戒药?我不逼你吃梦魇了,你不是该感到开心吗?」穆言来到向晚晴房间时,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向晚晴苍白著张脸,神情写满了倔强,双眸直盯著站在离她几步之遥的穆言说:「你为什麽躲著我?」从她醒来之後,多次要求见穆言,总是被拒绝,如今她不肯配合戒药,这人反而出现了?

听言,穆言先是微怔,然後才回说:「那我现在不躲著你了,你又有什麽话想和我说?」

「…言儿,我已经不敢奢求其他事了,我只是想看看你,我想要知道你现在到底好不好?」向晚晴泫然欲泣地看著穆言,却发现泪水模糊了视线,反而让她看不真切。

默默地听著向晚晴的话,穆言轻声叹了口气,缓缓来到向晚晴的面前,「你哭什麽?最该哭的人明明是我才对,我都没哭了,你怎好意思流泪?」她一心想找向晚晴报复,处心积虑地想全数奉还向晚晴曾给予过她的伤害,但是现在却步入僵局,让她进无步,退无路,只因她想要报复的理由,似乎越来越薄弱了。她恨向晚晴的无情,可是这女人却说她爱她,她恨向晚晴伤了她的心,但是现在却知道她的初衷是为了她好,这让原本就对向晚晴心有不舍的她,如何将这场报复坚持下去呢?

听了穆言的话之後,向晚晴连忙收住了眼泪,不让它从眼眶里头掉落下来。「言儿…」

「向晚晴,你不觉得累吗?」穆言直接坐在床沿边,和向晚晴并肩而坐。「从我爱上你的那一刻开始,我们之间,就像一场追逐游戏。每当我觉得好不容易靠近了你一些,但转瞬间却又离你更远一点。等我以为我可以完全拥有你的时候,却发觉这不过是一场梦,你从来就不曾属於我。就像你说你爱我,可是为什麽我的心还是空空的,什麽也感受不到呢?」

「言儿,你究竟想说什麽?」向晚晴眼圈发红,语气发颤地问道。

「向晚晴,你接受戒药吧!你我之间的情与债,怕是怎麽算也算不清了,我已经无心再向你报复,而且也对这样的纠缠感到了疲累。等你戒完药之後,我让你变回原来的向晚晴,你的武功我还你,我的双眼,我也会叫璇儿医治,这样你就不会再对我有愧疚感。如果你想回峨嵋继续当你的掌门,我也随你,我只求我们俩人不拖不欠,从此相忘於江湖。」穆言像是在述说旁人的事一样,语气异常平静冷淡。

「相忘於江湖?」向晚晴喃喃地重覆这一句话之後,随即又痴痴地笑了起来,「言儿,你这个要求太无理了。如果我能做到的话,你以为我现在还会出现在你面前吗?」若真能相忘於江湖,为什麽这麽多年了,她始终无法忘记和言儿的这段感情?倘若真能俩俩相忘的话,那麽穆言也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穆言了!